第344章打了鸡血似的


    他知道季忠林这个堂兄料事如神，也清楚他给荣洋湾写的信。


    故而在安排好手头上的事后，回来的时间也不过是比宋志晨到宁城早一个月。


    他回来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荣洋湾这边。之前宁城降雨时，他带着所剩不多的壮劳力，去宁城求水。


    哪怕他承诺，剩下的老百姓不会离去，而宋志晨那边也想办法送来尽可能多的水。


    可随着宁城灾民暴增，用水量越来越大，加上又没怎么下雨，再次出现缺水。能给到他们的，越来越少，从上个月中旬开始索性断了。


    陷入绝望中的他们，每天都在干熬日子！


    随着时间进入八月份，他的心是彻底的凉了，甚至无数次在想，他是不是该带着剩余的人离开。


    这里要成空城就成空城吧，只要人还在，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只是这里是生他养他的故土，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里遭难，最后变成空城。他怎么都做不到，且也不甘心！


    又是新的一天，空气依旧干燥的厉害。地上的尘土厚厚一成。人走过，脚上便布满了灰土。


    陈村长因为没有了牛车，只能步行去县里，哪怕他早早起来赶路，等到县里已近午时。


    整个县如今都不用关城门，偌大的街道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衙门的大门是敞开的，里面当值的人皆是愁眉苦脸。


    陈村长到衙门后，气喘吁吁地停下往嘴里狠狠灌了两口水后，这才眼底激动地扬声道：“忠栋，贵客来了，贵客来了！”


    季忠栋原本在衙内，与一直追随他的庞师爷在商谈，再坚持两天。两天过后，还要是没希望，就带着所剩不多的老弱妇孺离开之事，突然听到这话，顿时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老庞，你听到了吗？”


    庞师爷也是荣县之人，曾是季忠栋的同窗，数次参加院试皆是不幸落第，之后便改成追随季忠栋给他当谋士。


    待季忠栋考上进士进而做官后，改做师爷。


    他自然也清楚关于钦天司季忠林以及荣洋湾的事，此刻他也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声音。


    闻言反应比季忠栋还要来得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同时道：“大人，您没听错，是贵客来了。听声音，是荣洋湾的陈村长。咱们有救了，整个荣县都有救了！”


    季忠栋再也站不住了，丝毫不顾形象往外冲。


    等到看到双眸晶亮的陈村长后，连问都不问，直接肯定了贵客已经来了的事，当即颤抖着嗓子，对一脸懵逼的衙役道：“快，快让老百姓到衙门口集合，随本官一起去荣洋湾。”


    贵客来了，荣洋湾下雨了。他带着老百姓去，不说是迎贵客，只当是为了让大伙儿去那边多喝口水也好！


    等到衙役拿着铜锣等物出去之后，他眼带热切地看向陈村长别在腰间的大水袋。


    “陈叔，是不是下雨了？你腰间的这个水袋，就是新装的水对不对？”


    陈村长甚是能够体会季忠栋的心情，一个作为县令，一个作为一村之长，他们的目的都一样。


    让留在故土的大伙儿有水喝，让他们活下去！


    这会儿陈村长见季忠栋那久久难平的情绪，顿时就想到了昨晚的自己。


    他得知下雨后，激动地一夜未眠，更是在天色将亮之际，就带着东西出门了，甚至连斗笠和蓑衣都未带。


    唯有站在雨中，感受迎面而来的雨，他才会觉得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是的，就是新降的雨水。你喝喝看，甘甜甘甜的。”


    陈村长说着，解下水袋，直接递给嘴角早已爆皮的季忠栋。


    季忠栋伸手接过，狠狠灌了一口，之后眼角含泪笑道：“甜，真甜。老庞，你尝尝！”


    他说着，将水袋递给一旁的庞师爷，双手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下雨了，好啊，他们熬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救星。


    苍天有眼，终究不忍这里的老百姓死绝……


    还留在荣县的百姓都知道，荣洋湾还有五十多口村民住在那，不曾离去，也不曾来到县里。


    大伙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都没来县里这边要水要食物，故而大家也不曾去关注。


    当听到衙役说季大人让他们在衙门口集合，等会儿一道去荣洋湾时，都有些纳闷。


    荣洋湾离他们太远了，本就口干舌燥的他们，怕还没走到那边，就要渴死。


    不过季大人是个好官，不会无缘无故喊他们过去的，定然是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那边有水？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七嘴八舌之际，就听敲铜锣的衙役放声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衙门中留下来的衙役，也都是舍不得离开故土，往日给大伙儿到处寻水和发放水的人。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纷纷合上嘴巴，纷纷排队朝衙门的方向而去。


    季忠栋没等多久，就见到已经集合好的老百姓。


    他们中老弱妇孺偏多，几乎都是互相搀扶的前来。


    季忠栋也没废话，直接道：“乡亲们，本官刚刚得到消息，荣洋湾昨天晚上已经开始下雨了，雨量不小。大伙儿请随本官一道前往。不说能叫大伙儿接下来不愁用水，至少目前让大伙儿喝个饱还是有的。”


    原本的猜测得到证实的老百姓，听到这话，像是打了鸡血似得。


    其中几个年轻的壮劳力更是提议道：“季大人，草民年轻力壮，走路快。要不让我们几个年轻的先过去，您带大伙儿后面跟上。等我们挑水往回走，让大伙儿喝点水，也好有力气前往。”


    他们中老的老，小的小，加上又极度缺水，走路速度更是慢。等那么多人一起到荣洋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们先过去，等挑了水回来半道上先给大伙儿喝点。


    季忠栋想了想也觉得可行，正要答应时，就听陈村长道：“忠栋，我估摸荣洋湾短时间是缺不了水。你不若让大伙儿简单收拾一下，一起过去算了。荣洋湾的空屋还有不少，除此外，周边的几个村落都是空的，让大伙儿自己住那边，也好过回头县里村里来回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