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痰沾在脸上，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李邦彦懵了。


    他抬起手来颤颤巍巍地抹了一把脸，入手却是一片丝滑。


    紧接着，从车内便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而罪魁祸首蔡攸早就坐着马车走远了，他嗓子很是不舒服，便倒了一杯车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攸儿，下回记住，不可再这么干了。”


    对于儿子的吐痰行为，老蔡京很是不满。


    他治家严格，要求子孙必须注意一言一行。


    “好了爹，我记住了，刚刚不是没忍住么！”


    被老爹数落，蔡攸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平时还是很文明的。


    马车继续向前，驶向宫中深处。


    垂拱殿内，蔡攸哈欠连天的站着。


    老爹在御案下首站定，距自己稍稍有些远。他乃百官之首，自然不会同自己站在一起。


    群臣也陆续走了进来，找好位置各自站定，等待着迟到的徽宗。


    李邦彦走进来时，狠狠地瞪了一眼蔡攸。


    他今天被恶心坏了，脸上到现在都能感觉到一股黏意。


    文臣武将越进越多，蔡攸的身边很快就围上了许多大臣，他们一一朝蔡攸这个冠军侯见礼。


    睡眼惺忪的蔡攸随意的抱了抱拳，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这小子左看右看，最后慢慢挪蹭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里立着一根金柱，是个打盹的好地方。


    只是这里太靠后了，站在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些五六品的。


    这些人看到冠军侯居然站到了他们这边，兴奋地连连找蔡攸搭话，希望能攀上冠军侯，攀上蔡家这颗大树。


    蔡攸只想找一个能安心打盹的地方，对于这些人的啰哩啰嗦，他烦不胜烦。


    但人家这么热情，自己也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


    他闭着眼睛哼哈点头答应着，时不时地发出“嗯啊，对！是的！”等声音。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时，大内太监李公公走到御案前尖声喊道:


    “圣上到！”


    喊声刚落，徽宗身着滚龙袍，从后殿缓步而出。


    “臣等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依次跪地，高声见礼。


    而蔡攸早就靠着金柱，昏睡了过去。


    徽宗打了个哈欠，抬手示意群臣平身。


    望着下面的群臣，徽宗无奈地摇摇头。


    他也不愿意上早朝，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呢！


    最近跟后妃折腾的太猛，身体有些欲纵过度。


    还得批阅奏折，连作画吟诗下棋的时间都没有了。


    徽宗有想把早朝取消之心，但考虑到一旦自己提出来，群臣定会激烈反对。


    想到这里，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在龙椅上坐定，徽宗就不耐烦地摆摆手。


    侍立在一旁的李公公顿时会意，扯开公鸭嗓子就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大胡子李纲闻言忍不住了，一脸急切的出班奏道:


    “禀圣上，如今金国大军正在猛攻辽国，但却遭到了辽军的猛烈反抗，受阻辽阳府下停滞不前。


    辽国已得到喘息之机，屡屡起兵骚扰刚刚收回的九州之地，大有进攻之势。因此，臣请奏圣上，调派重兵驻守九州，以防辽军攻势。”


    他说的言辞意切，明确指出一定要派重兵守住大宋的领土，不给蛮夷可乘之机。


    但徽宗不懂这些军事，平时都是蔡京，李邦彦这些宰执给他出谋划策。


    久而久之，徽宗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什么事都要先问问蔡京的意见。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徽宗连思考都不思考，直接就是问向蔡京:


    “太师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老蔡京轻咳一声，心道又到了老夫表演的时候了。


    他上前一步，奏道:“禀圣上，臣同意李纲大人所说。”


    话音未落，群臣便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就连李纲也是抠了抠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群臣人人都知道，李纲和蔡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李纲乃直言不讳的忠臣，蔡京则是贪，奸，滑。


    两人从来都不对付，以前在朝堂上没少吵架。


    李纲提出建议，蔡京就出言反对，相反，蔡京提出建议，李纲也会第一个开喷。


    因此，两人的关系并不好，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李纲的那张嘴是什么话都敢说，他生性刚烈，从来不怕得罪人，最看不起蔡京，李邦彦这些奸臣，喷起来嘴就没个把门的。


    所以，他人送外号李大炮，李大喷子。


    不光是群臣诧异，就连徽宗也感到好奇。


    他也知道这两人不对付，平时两人吵架徽宗是谁也不帮，看热闹。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朝堂之上的平衡。


    “哦？太师既然同意，那就说说理由。”


    老蔡京看了一眼李纲缓声说道:“李大人所言不虚，燕云故土自古以来便是我汉人的地盘，如今九州刚被收复，理应调派重兵，防止辽军突袭。”


    “我说蔡老贼，你今天莫非是转了性了？”


    李纲不解地看着他，始终不明白蔡京为何会同意自己的观点。


    “非也非也，李大人此言差矣，老夫只是不想吾儿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州县有失罢了，再者而言，那已经是我大宋的领土了，派重兵驻守再正常不过。”


    老蔡京轻抚白须，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难得看法一致，但朝堂之上，总会有反对的声音。


    太宰李邦彦就要跟蔡京唱反调，谁让自己饱受蔡京父子的侮辱呢！这仇已经结下了。


    “太师多虑了，辽人惧怕我大宋天威，是绝对不敢犯边的。”


    李邦彦说完眼睛瞟了瞟周围，没有发现蔡攸。


    见他反对，老蔡京很是不爽，刚想开口反驳，就听李纲李大炮又开始放炮了。


    “宰相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了，你不懂这些军事，说的话就好像小孩过家家一般。”


    李纲可不惯着他，张嘴就是一顿猛喷。


    气的李邦彦当即就想喷回去，但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李大炮。


    喷人技术那可不是一般的强，李邦彦根本就没有还口的机会。


    最后，他没办法了，只好是求助般的望向徽宗。


    “圣上，李大人出言伤我，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