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走哪个跑道？”千羽操控着操纵杆，看着仪表盘上的陀螺仪，问道。“如果最后发现我们的航向不对准跑道的话，那会很难处理。”


    “这个方向有一条长跑道，不用担心。”鹰森贞治回答道。“只要从海岸方向斜切进去，就有一条足够长的应急主跑道。”


    “我们现在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千羽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我现在不太清楚我们究竟在哪里，万一开错了位置……”


    “我会跟塔台联系，不用担心，”鹰森贞治翻着手里的一个笔记本——这和之前他手中拿着的日航手册不一样，完全是他的私人手册，这上面记载了当年远东的货机在无液压降落当中的所有细节。“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住飞机，我会在看完记录之后重新介入……对了，报一下速度和高度。”


    “速度270，高度210。”千羽回答道。


    “那差不多。”鹰森贞治应了一句之后，又开始翻阅手册。


    “飞机的速度可能会减慢，你做好心理准备，”鹰森贞治突然说道。“好消息是飞机应该会稍微好操作一些。”


    “你要做什么？”千羽挑眉。“那样的话飞机可能会有所颠簸。”


    “把起落架放下来而已，别担心，”这样说着，鹰森贞治转动了一个手柄。“和那些元件不一样，起落架本身除了液压模式之外还有人工重力放起落架的手段。”


    这样说着，他已经完成了几个操作，并最终按下了放起落架的按钮。“希望液压掉的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千羽愕然。


    “希望不要出现液锁状况——”鹰森贞治看着起落架灯一盏盏亮起，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该死！”


    在仪表盘上，几乎所有的起落架灯都亮了起来，除了其中一盏。


    他们脚下的飞机前起落架灯没有亮起来。


    “怎么了？”千羽并不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正在忙于应付起落架放下之后产生的速度变化和操纵模式变化。


    “前起落架被液锁锁死了，”鹰森贞治沉声道。“现在前起落架放不下来。”


    “我们该怎么处理？”千羽又问道。


    “没法处理。”鹰森贞治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待会儿降落的时候，我来处理，你躲到飞机后面去，带着你的伙伴们一起躲到后面，我想那里应该还有一些没有卖出去的座位，你们到时候记得把安全带系好，做好防冲撞准备。”


    起落架的起落分别由a和b两个液压分系统构成，其中放起落架需要的是起落架的动作筒当中的液压从a系统并给予起落架放下空间。但一旦a系统的液压油并没有从回油管路被释放掉，而是被关闭的活门滞留在动作筒当中的话，动作筒就会被卡住，无法利用重力将起落架缓慢释放到位。至于为什么是前起落架而不是后起落架没有到位，恐怕是因为前起落架本身就比较轻，而后面的起落架相比之下都是很重的大家伙，所以比较容易通过重力完成锁定。（飞行技术里面本身就有利用大角度俯冲然后拉起，通过离心力+重力的方式甩出起落架的操作。在这个过程当中，前起落架基本上永远是最难甩出来的一个，因为这货太轻了，很难甩到可以固定的位置上并且卡进去。）


    在现在的状况下，ab两个液压系统的液压油应该已经随着机尾的破裂漏光了，但显然还有一小部分被关在了动作筒当中无法放出——而这是现在他们完全无法处理的情况。


    因为对于这种状况的正常应对方法是“反复操纵飞行扰流板以释放参与液压”。但是，失去了控制能力的他们现在要怎么操纵飞行扰流板呢？


    想到这里，鹰森贞治的嘴角抽了一下。“你先继续保证平稳飞行，我需要和乘务长沟通一下。”


    既然单纯靠重力无法放出起落架，或许他们就需要通过离心力的方式来甩出起落架了，而这个过程中飞机回很颠簸，所以必须要提前和乘客们沟通好，并且让他们系好安全带。


    ……


    大约两分钟之后，鹰森贞治结束了和乘务长的沟通，有些不情愿地拿起了广播电话——他本来想让乘务长代劳，但乘务长却告诉他应该由他这个专业人士进行说明才能让大家放心。


    “各位，我是目前驾驶飞机的dc-10客机飞行教官鹰森贞治，”说到这里，鹰森贞治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有成熟而可靠的感觉一些。“正如你们可能已经感觉到的那样，我们的飞机目前已经失去了液压系统，无法通过常规方式操控飞机，因此我们目前在利用非常规手段对飞机进行驾驶，以期返回新千岁机场。为了让飞机的飞行更加稳定，我们准备利用重力抛甩动作尝试放出起落架，在这个过程当中飞机会面临相当严重的颠簸，因此希望各位乘客能够系好安全带并做好防冲击姿势。作为dc-10最精锐的飞行教官阶层，我有信心带领大家创造奇迹，over。”


    说完，鹰森贞治有些紧张地看了千羽一眼——要说危险的话，恐怕只有这个小子是最危险的——dc-10的驾驶舱一共有五个座位，两个驾驶员座位，一个随机工程师座位，还有两个观察员座位，但这些座位当中并没有千羽现在能坐上去的。只要千羽坐在任何一个位置上，他就绝对没有办法够到还能用的两个节流阀。


    “你先坐在正机长的位置上，我来维持飞行稳定。”鹰森贞治说道。


    “呃……”千羽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了迟疑的声音。


    “别小看我，相比起你，我才是专业人士。”鹰森贞治哼了一声，冷冷道。“而且你知道怎么进行重力抛甩吗，小菜鸡？”


    “呜——”千羽发出有些无奈的悲鸣。“那你直接接手？”


    “嗯，”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鹰森贞治直接从千羽的手上接管了节流阀。“快点坐下来，待会儿重力抛甩结束之后的飞行状况可能会很复杂，你需要在我稳定下来情况之后的第一时间接替我，然后保持平稳飞行，我需要检查起落架并且制定下一步飞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