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烟灭的绿竹，带着满心的憧憬和欢喜泯灭，却不知，江庭，从未动情。


    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说得清，谁又看得透？


    直至绿竹死前，她所看到的，只有江庭对她的信任，只有过去江庭温和模样……对她来说，那，又怎能说得上是假？


    亦如正邪，亦如对错。


    世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正邪，更从无所谓的对与错。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人为划分罢了，有的，只是立场。


    真情假意，谁又能说清楚？


    无言沉默许久，江庭微微轻叹：“唉……”


    可惜……如果绿竹不是卧底，他想救走绿竹，并不难。


    然而，她既然是黑羽阁所派遣，那么离开采药谷之后，她若活着，便必死无疑，更是会遭受不知多少折磨。


    注定消亡，此刻带着开心死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窸窸窣窣……”些许不算大的，风吹草动之声将江庭的思绪打断。


    抬头看去，江庭正好看到，韩幼情以及韩幼情手底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对他形成合围。


    缅怀之意散去，他心中只剩下安宁：“想杀我？”


    “鳞片。”


    随着低语，一个看似小家碧玉的黑羽阁弟子上前：“你保不住蛟龙鳞，东西交出来，我们放你离开。”


    说话的那人，是之前隐瞒身份欺骗花铃，曾经改容换面为所谓的“宁师妹”，镇守北门的那人。


    “我是否能保住，非你所能言说。”


    话音落，江庭把玩着蛟龙鳞：“韩道友，这就是你黑羽阁的上下尊卑？手底下的狗也能肆意狂吠。”


    韩幼情眼眸顿时一眯，他发现，此刻的江庭，冷静得有些可怕，也，狂得有些可怕。


    毕竟，同为炼气九层，如此近的距离，还被包围着，却指名道姓说着某某人是狗……只不知，是狂妄还是，狂傲。


    那秋水阁弟子大怒：“你找死！”


    江庭慢悠悠摇头，眼眸不屑溢于言表：“秋水阁此次功亏一篑，你的功劳可谓是头名，花铃必杀你，我懒得脏手。”


    其实……要不是他此刻神念的损耗还没能恢复，他就不是以言语嘲笑，而是直接出手，爆发一些底牌，偷袭之下瞬杀一人，不难。


    “他想杀你的确简单，别聒噪。”


    伴着话音，韩幼情款款上前，声音柔软：“天色虽然昏暗，不过微风拂晓，百木成林，曲径人稀，如此风景，不如，奴家陪道友共饮一杯。”


    一边上前，她还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全套的酒器，还有好几坛美酒。


    那酒坛揭开，对修仙者是否有好处不提，至少，香味甘醇蔓延，其中透着花香，竹的清香，还有些许某种香木的醇香。


    诸多香气蔓延，味道，想来是极其不错。


    “你除却媚术，就不会其他法术了吗？”江庭却不解半分风情，轻叹。


    玄龙枪无声无息离体，插在他的身前地面。


    此刻他神念有损……子刃至多只能控制八把，互相对比起来，还是使用玄龙枪的战力更强。


    抱着酒坛，以法力控制着诸多酒器上前的韩幼情，脚步一顿。


    很快，韩幼情又抿嘴一笑：“沉沦温柔乡，总比，乱刀分尸而亡要来得体面，道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庭右手握住长枪：“就凭他们四个废物？”


    不过，并未将玄龙枪从地面拔出来，只是作出拔出的姿态。


    “你！”四个黑羽阁弟子，尽皆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要不是韩幼情还在这里，他们恐怕已经选择出手，而不是单纯仅仅只是包围。


    韩幼情的笑容变成了，哀怨：“道友何必让奴家难做呢？”


    江庭抬头扫视一眼，低头看向手中鳞片：“这红……这绿鳞是什么？”


    本是红鳞，被血祭之后，却诡异的变成绿色，再无半点红色，好似和血也不在有任何关联。


    韩幼情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鳞片中：“一道法术，传闻说，是一道无上仙术，若修习成功，同境可称，无敌。”


    为了江庭手中的鳞片，她也好，那花铃也罢，尽皆使用了百般解数。


    却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江庭得手。


    “你知道的，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里面记载的法术，如何查阅。”


    说完后，不等回答江庭又微微摇动食指：“也别想着威胁江某，其一，你们留不下江某，其二，逼急了江某，将这东西收入储物袋，将储物袋自毁，让这所谓的，记载着仙术的鳞片消失不见，何难？”


    不是韩幼情大度，也不是韩幼情愿意在江庭那明显的狂傲之下还压制其他人只围不攻……而是，就如江庭所言的两个因素。


    有那两个因素存在，此刻韩幼情根本不敢动手，只敢不着痕迹以媚术试图控制江庭，只要江庭的思维还情形，她以及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动手。


    而江庭，也看得很清楚，这才是他，除却取出玄龙枪威慑之外，再无其他动作的根本原因。


    “……”沉默一阵，停步不前的韩幼情不言不语。


    江庭不以为意：“你不说也没用，我如果能离开，回到紫霜门后，借助宗门之力，知晓如何查看这鳞片，并不难。”


    韩幼情下意识反唇相讥：“既然如此，没有半分好处，我，凭什么告诉你？”


    江庭闻言，打量许久才开口：“既然里面记载的是法术……法术，可未规定只有一人能修炼。”


    “你倒是大方。”韩幼情面容变得古怪。


    江庭懒得去解释：“如何解开？”


    暂时，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杀死韩幼情……既然如此，他暂时不想和韩幼情闹得太僵，免得被黑羽阁盯上。


    至于绿竹的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到实力足够的时候，在将相关之人全部斩尽杀绝也就是了。


    可能是绿竹已经灰飞烟灭的缘故，江庭的心绪和脑海，在此世，前所未有的清明……不是说他变聪明了，也不是他的城府提升。


    而是，他失去了某些看不见的掣肘，以及来自于此生某些的牵挂。


    没有后顾之忧，谋划之时，心绪脑海，自然也就显得冷漠平静许多……未曾封印记忆的他，终究，不是少年，而是，前世那一尊，手握无尽血腥尸骸的绝巅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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