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自有取舍。


    帝辛不愿意麾下的将士过多伤亡，那么要舍弃的，自然就是外物的。


    这些战船虽然造价不菲，但终究是外物，而在远征军登陆南洋之后却没了多少用处。


    事实上，维护这些战船的代价已经超过了它们的价值。


    首先在出征之前帝辛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准备将战火带回东大陆，因此若是此战败了，他会在南洋被淘汰，自然不需要这些战船载他回大离。


    要是胜了，远征军自然可以俘获大食的战船前往西洋。


    帝辛不会乘坐战船绕着大陆航线去进攻大食的驻地，而南洋大陆上的河对于海船来说也狭窄了一些。


    因此，除了几艘小巧的战船被他下令拖上岸藏起来之外，其余的战船就算被舍弃了也无事。


    然而战船造价却不菲，就这样放弃也有些可惜。


    所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说得便是如此。


    既然如此，帝辛自然要让它们发挥出最后的作用。


    营地位置的选择，是帝辛经过仔细测量的，若想从海上轰炸，其射程的起点恰好处于船只停靠的海域。


    而这些船只又恰好挡住了上岸的航线。


    因此，大食军队若想攻击陆地上的营地，不论是用船队上的火炮轰炸，还是大军强行登陆，肉绕不开这些船只。


    大食军队不可能去挨个检查这些船只上是否存在援军，所以他们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


    轰！


    轰！


    轰！


    即使在五十米深的海中，西子也能听到头顶上大食船队发射炮弹的声音，隐约的火光更是船头海面，给这漆黑的海中增添了一丝光亮。


    那些和西子一起静静等待的水雷，此刻也显露了踪迹。


    能够使得火光射入五十米深的海底，足以看出这一次大食船队的活力多么猛烈。


    不用感知，西子用肉眼就可以看到，一艘艘还在燃烧的战船，就这样被轰炸成了碎骸，缓缓沉入了水中。


    等到那些船体落到她也看不到的深度之后，海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至此，除了藏起来的几艘战船外，大离远征军此番出航的船只，全军覆没。


    而后，大食船队才驶入了原先大离船队停靠的区域。


    西子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笑容。


    她操纵水流，控制自己再次游到了大食船队的下方。


    然后松开了手中的绳子，双手往上一抬。


    一股温和的水流出现，带着那些被绳子绑起来的手雷，无声地漂浮了上去，而且将整只船队都从水下包围了起来。


    在上升到离海面不到五米的深度时，原本温和的水流却变得狂暴了起来，本是缓慢上升的水雷，速度陡然提升。


    狠狠地朝着大食船队的船底撞去。


    而她的身体去如同一条剑鱼，朝着深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


    海面上。


    大食船队驶入之前大离船队停靠的海域后停了下来。


    战船上的火炮缓缓调整角度，一艘艘更小的快舰则是被放了下来。


    显然是轰炸与强行登陆准备同时进行。


    从船上看去，陆地上的营地内数不清的人在来回跑动，似乎也是被之前的轰炸惊醒，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进攻。


    隐约间，一艘艘火炮被推了出来，也在调整着射向海上船队的角度。


    然而船只上大食军队却并不焦急。


    五万人的军队打大离的一万精兵，哪怕大离的兵能一个打两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等到船队轰炸结束，大军冲上了海滩，那么胜利就是他们的。


    主舰上的指挥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用西洋语下令道：“准备开炮。”


    接下来便是一阵炮弹装填的声音。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指挥官突然感觉身体一晃。


    不对，不是身体晃，而是整个船只在晃。


    然后便是姗姗来迟的爆炸声。


    与紧随其后的爆炸声。


    在上千颗水雷的撞击爆炸下，所有的船只都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原本调整好角度的火炮，也不知道指向了什么方向。


    轰……


    船上有火炮及时发射出了炮弹，却不知道射向了哪里。


    而放下去的那些快舰，早已在掀起来的海浪中翻了过去，将乘坐的士兵掀入了水中，而一波波的风浪更是让这些士兵难以控制身体。


    “救……”


    “咕噜咕噜……”


    除了少数几个运气好的人之外，几乎所有准备强行登陆的大食士兵，都有海水灌入了咽喉口腔，出现了窒息。


    掉入海中且口鼻窒息，基本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渐渐地，挣扎的人越来越少。


    而船上的士兵也不好过。


    剧烈摇晃的船体让最熟练的水兵都控制不住身体，小型的船体直接被炸裂，而大型的船只也出现了破洞和裂缝，大量的海水涌入了进去。


    然而事情还并没有结束。


    桥头堡营地中，一门门火炮瞄准了大食船队，开启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动。


    本来营地中虽然不缺少火炮，但一万精兵中的炮兵数量便钳制了火炮轰炸的规模。


    因此就算是两边对轰，岸上的大离军队也比如承载五万军队的船队火力凶猛，本应是被压制的一方。


    但现在海面上的大食船队自顾不暇，营地中的火炮便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千枚的水雷虽然威力巨大，但为了不波及自身，西子是一起引爆的。


    因此，虽然大部分船只都被炸得粉碎，沉入了水中，但还有一些体型较大的船只虽然也摇摇晃晃遍体鳞伤，却撑了下来。


    大离的船只几乎全部被击沉，岸上的几艘又来不及拖海里。


    因此大食军队依靠剩下的人再进攻陆地上的营地虽然不可能的，但撤退却是不成问题。


    一艘艘强行稳定下来的船只，努力地调转着方向。


    可来时容易走时难。


    当来自桥头堡营地中的炮弹落下时，磕到满头鲜血的大食指挥官明白，他们完了。


    因为营地中的火炮，可不是只有一轮。


    然而人的求生意志却是强大的，哪怕希望渺茫，却也不肯放弃。


    最后，还是有几艘快舰，冲出了火炮的射程范围。


    可不等快舰上任松一口气，就看到他们面前……


    一道数米高的巨浪猛然掀起。


    今日，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