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再一次拼诗完成。


    木牌弹出。


    “回答错误”


    “为什么会这样！”江振眉皱眉。


    又是一炷香时间，拼诗完成。


    木牌弹出，“你还有两次机会！”


    江振眉面如冠玉的脸上有细密汗珠冒出。


    “一定是诗有问题。孟松溪说李相白诗词出众，难道是夸大其词了。”


    “冷静，冷静，一定能行！”


    “要不我来试试！”江振眉身后响起女子的声音。


    江振眉皱着脸，退后一步。


    紫衣女子站在木门前，两手翻飞，长短均匀的木方块移来移去。


    数十息时间，一首诗拼凑完成。


    “大功告成！”紫衣女子拍手，退后一步。


    白衣江振眉读诗。


    “一蓑烟雨打叶声，竹杖芒鞋轻穿林。何妨吟啸且徐行，生平怕谁任莫听。”


    江振眉面色不改，内心却想着：“似乎比我的意境要高深一点，‘竹杖芒鞋轻穿林’，好句呀，精辟，我怎么没有想到。”


    “不对，多出了两个字”


    “多了一个‘胜’和‘马’。”江振眉提示。


    紫衣女子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干扰项！”


    “啪”木牌弹出。


    “回答错误！”


    “再来一次！”


    紫衣女纤细的手指穿花蝴蝶般灵巧拨动着木牌。


    江振眉黑脸，心道：“今夜如果进不了李相白四合院，不是我江振眉诗不如人，是蓝小蝶从中作梗。”


    夜色低沉，紫衣女手不停闲，距离四合院西南五里外的码头酒楼中惊堂木落下。


    “呔，大胆妖孽！”


    酒楼名为聚义楼，一个很有江湖味的名字。


    李相白和梁仟临窗而坐，喝酒聊天，一边聆听着说书先生讲的段子。


    距离禁宵还有近两个时辰，此时聚义楼正是入夜最为热闹的时候，酒楼内座无虚席。


    酒楼修建在码头集市口，顺着打开的窗户李相白能看到运河上游荡的画舫，更远处的小商河上灯火点点，浮动如流萤，都是晚归的渔船。


    说书先生说的是十日前壁虎精、蜈蚣精、蛤蟆精夺黑棺的段子。当日数妖闯衙门夺黑棺却遭遇到闵相如、夏渊侯。双方厮杀一场，四妖不敌而退。


    段子的内容李相白清楚，只不过说书先生讲出来的时候做了加工，将打斗说的玄乎其神。


    惊堂木落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不急不躁端茶喝水。


    听客们嘘声一片。


    “继续呀！”


    “快说，少卖关子！”


    “拿钱砸老东西！”


    码头龙蛇混杂，听客当中少不了白日做苦力的伙计脚夫和帮派大小头目。这些人说话粗言粗语。


    “老东西，衙门的黑棺是从哪儿来的！”有听客问。


    “鬼市呀！”有听客回了一句。


    七言八语，铜钱砸落而下。


    一名跟着说书先生的孩童麻溜捡起地面铜钱，冲着四周听客鞠躬稽礼。


    清嗓子，说书先生又拍惊堂木。


    “一口黑棺为何让妖物胆敢私闯衙门，这还要从鬼市说起。话说鬼市赌棺，福祸各半，要不得宝，要不折阳……”


    说书先生顺着听客的疑问将话题引导向鬼市。


    李相白给粱仟斟酒，问道：“鬼市有什么讲究。”


    呲溜一口烧酒，吃着茴香豆的粱仟说道：“龙蛇混杂之地，聚三教九流之人，有五花八门的东西，诞生了走阴镖这个行当。人和妖邪鬼物都能进入鬼市，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买卖自由，物件不问来源。鬼市内禁止掠劫厮杀抢夺。经营买卖当中死了人一概不得追究。”


    “还有这样的规矩！”知道鬼市，但李相白却是第一次听说行规，倒斗术和《剪灯琐语》中都未曾提及这方面信息。


    “有，所以鬼市中也有朝廷缉拿的妖魔道凶犯长年累月藏身，当然也会有悬镜司绣卫进入鬼市寻凶。”


    “有特殊规矩，应该就有立规矩的人，应该不是朝廷！”李相白问。


    粱仟笑了笑，“自然不是朝廷。”


    没当李相白问的问题是秘密，稍微压低声音，梁仟说道：“听说过修罗界不？”


    酒楼内灯火辉煌，人声沸腾。


    粱仟问李相白是否听说过修罗界，李相白神色一动。


    当初广陵郡郡尉送法家典籍而来，两人闲谈的时候郡尉提及了修罗界。


    李相白清楚记得当时的说辞，第二位进入法堂的人叫陈朝哥，止步在第二关。陈朝歌后来进入悬镜司，成为斩妖除魔的侯卫。陨落在大周和修罗界的战事中。


    顺着梁仟的问话，李相白回到：“当初郡尉送典籍到小院时曾提及过历代进入法堂接受考核的前辈。元景年间陈侯卫进入过法堂，止步第二关，后陨落在朝廷对修罗界的战事中。对于修罗界我也是好奇。”


    粱仟点头，抓茴香豆，扔豆子到口中，嚼了两下，脸色稍微的有点凝重。


    “鬼市有修罗界撑腰。”


    李相白一副惊讶的神情。


    粱仟继续说道：“鬼市能倒卖交换各种物件，死尸葬品居多，这些物件来路不正，朝廷理应制止。进入鬼市的人身份复杂，逃犯藏匿鬼市屡见不鲜，朝廷更应该取缔，但一切都因修罗界而产生了变数。”


    李相白不打扰粱仟。


    捕头低声开口：“修罗界是如何形成的，我不知道，总而言之存在很久，比大周建国的年代还要久远。口头相传的说辞，修罗界是上古时期神魔大战诸界崩塌形成的产物，修罗界有修罗城，妖、鬼物邪祟神魔并存。如何进入修罗界，我不知道，权限太低，能力更不足。悬镜司的侯卫有进入修罗界的能力。”


    喝酒，稍微调整情绪，粱仟说道：“陈朝哥的事情我知道。朝廷和修罗界战事的起因就是当时圣皇强势，想要取缔鬼市。修罗界介入。这场战事持久而惨烈，悬镜司七楼七名侯卫死了五人，文渊阁、神机府有十多名学士亦折损在战事当中，至于折损的骁卫及其参战了的宗门弟子不计其数。”


    顿了顿，粱仟说道：“我叫你是相白小弟，不当你是外人。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一次压低声音，粱仟说道：“听说这场战事中朝廷还陨落一位儒门圣人、一名法家圣人。而当时朝廷圣人境的各家先圣也仅有五人。”


    “折损了两位圣人呀，都是能开天裂地的人。”


    梁仟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宗门中也是有大人物折损，但消息没有透露出来。因为宗门不是朝廷，朝廷折了一两位圣人，根基还在，朝堂能稳，民生也可安。但宗门要是折了大人物，轻则一蹶不振，重则被仇家灭门都有可能。”


    说着关于修罗界的事情，惨烈血腥似乎感染到了粱仟，衙门捕头灌一口酒，“战事持久，朝廷和修罗界僵持不下，大苍国趁虚而入夺取了大周邦国大乾国。迫于局势，朝廷和修罗界止战，鬼市存在至今。”


    “如此说来大周各地都有鬼市，而掌管鬼市的就是修罗界的人。”李相白问。


    粱仟摇头，“这个层面的信息我不知道。只知鬼市有修罗界做靠山。但鬼市发展到现今，其实早就形成了利益勾连的一个庞大体系。人、妖、邪祟及其修者都能进入，各寻所需。一个能赚金银满钵的行当，所以鬼市的经营者还有了一些特殊身份的人，比如和朝廷各地王侯有关联的。”


    感觉到话题有点敏感，粱仟适可而止。


    “老哥只是捕头，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一叶知秋，以点概面，李相白了然。


    修罗界应该是接近于阴界这样的存在。


    但在这个古武世界，修罗界更加的被实体化，而且具有强悍的目的性和侵略性。


    鬼市和修罗界是共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