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啊……是吗……”


    苦笑着用嘶哑的声音回应。


    即便是面对这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即便知道这所有的台词都是自己的设定。


    可是在临死前听到，倒也算是一种享受了吧。


    ——自欺欺人的享受。


    —


    “白雪……”


    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身体也是越来越无力。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露出只会对妻子露出的温柔微笑，道：


    “你能再为我唱首歌吗？”


    “当然。”


    对方答应的爽快。


    然而正遇开口，整个身体便猛的一僵。


    随即，就以一个张嘴的，一动不动的姿势，楞楞的站在原地。


    看见这一幕，黑狐王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因为归根结底，白雪也只是自己控制的活死人之一罢了。


    而现在的自己已经虚弱到极致。


    因此，即便像操控白雪唱歌这样的事情，都已经没法做到。


    换句话说，现在的白雪只是一个普通的活死人。


    由由于她的体内并没有灵魂的存在。


    因此，在没有黑狐王注入魔力与其互动的时候。


    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意识和自我的傀儡，空壳。


    “沙沙沙！！！！”


    大坑的地面四周。


    已陆陆续续的被新魔军的人占领。


    而看着坑底的黑狐王和白雪。


    新魔军们也没有犹豫。


    急切的进行着最后的补刀。


    毕竟越是恐惧，就越是忍不住想要下死手赶尽杀绝。


    新魔军们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滋滋！！！”


    某法师直接一发能量弹扔了下去，


    这能量弹直奔坑底的黑狐王。


    看着硕大的白光在自己的视野越来越大。


    黑狐王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黑狐王竟是觉得十分轻松。


    仿佛戴上身上四十年的枷锁被彻底摘下。


    他的脑中浮现出妻子生前的样貌。


    两人相爱的一幕幕，如影灯片那样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最终，灯片停留在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那黑暗里，是自己的妻子正冲着自己招手，让自己下去陪她。


    〔对不起白雪，你一定等着急了吧……〕


    在这样的思维中，丈夫欣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历经四十余年的分离，最终姑且迎来了团聚。


    —


    —


    —


    “轰隆！！！！”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然而，身体却没有任何痛楚。


    只有脸上被少于的尘土盖上。


    不解的黑狐王缓缓睁开双眼。


    随即，看到了自己的傀儡妻子张开双手，用背部护住自己的一幕。


    而那发能量弹，毫无疑问是打在了身为傀儡的妻子背上。


    见状的黑狐王不由得瞳孔放大。


    他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妻子为何要这么做。


    按理说自己现在并没有多余的魔力去操控她。


    按理说自己也没有给她设置保护自己的程序。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


    正当黑狐王满脑子疑惑的时候。


    一向表情麻木的傀儡妻子，却突然笑了……


    —


    尽管满身泥泞，尽管狼狈不已。


    那双空洞的双眼却少有的露出微光，其脸上的笑容，也分明象征着真实。


    看着丈夫错愕的表情。


    妻子只是蹲下身来，下一刻，右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喃喃道：


    “我好像睡了很久，不过还好……至少最后……我没有违背约定。”


    是的，约定。


    曾记得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一对小夫妻在神父面前害羞的宣誓着证词。


    而在新婚当晚，两人又述说了好大一堆的甜言蜜语。


    —


    —


    —


    “这位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白雪姑娘为妻。


    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无论其他任何理由，都爱她，尊重她，照顾她，接纳她。


    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这位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黑狐先生。


    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无论其他任何理由，都爱他，尊重他，照顾他，接纳他。


    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


    —


    —


    —


    “我向你保证,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也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便是忘记一切,我也不会忘记你。”


    “那要是今后老年痴呆了呢?”


    丈夫调侃的开着玩笑。


    他问：


    “要是今后咱们老了，白发苍苍，儿女一大堆，然后你患上了老年痴呆，记不住我了怎么办?”


    “才不会呢。”妻子反驳。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即便真的忘记了，也终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无论发生了什么……”


    —


    —


    —


    “抱歉，我来晚了。”


    妻子的脸上露出苦笑，虽说只是短短的六个字，但背后却是丈夫四十年的等待和煎熬。


    妻子的灵魂实际一直在尸体内部。


    但由于白雪的尸体是黑狐王的第一个“试验品”，导致其中有些地方出了问题。


    而书上对此也没有更加详细的解释。


    便让黑狐王误认为妻子的灵魂已经去了地狱。


    但事实上妻子的灵魂一直都在，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她一直都在沉睡。


    ——直到刚才。


    可即便是在沉睡，却也始终能感到一股温暖徘徊在自己的身边。


    就好比做了一场很久的梦。


    而在梦境之外，有个温柔的人一直在陪伴自己。


    —


    终于，妻子醒了，在这最后一刻。


    不知是好是坏的一刻。


    对此，黑狐王已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


    即便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对方述说。


    即便有很多的委屈想要倾诉抱怨。


    可最终到嘴边了，也只是两行热泪不由得落下。


    随后，露出许久未见的灿烂微笑，道：


    “欢迎回家，白雪！”


    —


    —


    —


    “轰隆！！！！！”


    无数的能量弹火球开始朝着坑底轰炸。


    新魔军的猛烈攻击像是疯了一般的朝着坑底倾泻。


    他们就这样拼命的狂轰滥炸，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多小时。


    而待攻击停止之后。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


    也只是两句与地面一同被烧焦的尸体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两具焦尸的位置有些重叠。


    像是两只拥抱在一起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