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理亏，给祖父陪着笑，将手放在祖父的肩膀上，缓缓捏着，“祖父先别生气，听我慢慢给你说。”
“快点说！你想急死我吗！”谢老将军一把打开谢瑶的手，面容严肃，“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说服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谢瑶尬笑了一下，硬着头皮解释，“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跟您说过打算离开寒王府的事情，现在只是旧事重提而已。”
祖父之前也说过不让她离开寒王府。因为如果将军府倒了，她还可以依靠寒王府继续活下去。
“旧事重提？”谢老将军的眼中忽然升起了怒意，生气的看着谢瑶。
盯了一会儿，他眼中的怒意又瞬间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奈和颓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罢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吧。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了。”
谢瑶听的鼻尖一酸，重新站到祖父的背后，缓缓给祖父捏肩，“您不老，是孙女太不听话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做决定，不听祖父的，是孙女错了。”
谢老将军没有再打开谢瑶的手，无力的摇头，“罢了！你不像之前那么浑浑噩噩，也算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飞去吧，这片天空终究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谢瑶听出了祖父话中的酸楚和无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专心的继续给祖父捏肩。
谢老将军却猜透了谢瑶的心思，“你不用想着如何安慰我，我这把老骨头究竟怎么样，自己心知肚明。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无论是在寒王府，还是在其它什么地方，你只需要能够好好活着，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谢瑶见祖父真正接受了她自请下堂的事情，心头也算一松，“祖父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保护好您的这一把老骨头。”
“你保护我？”谢老将军开口的时候，语气中是带了些不相信的轻笑。但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又想到谢瑶在这些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心中恍然。
刚刚说谢瑶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过是宽慰自己，但实际上谢瑶真的长大了，不仅不需要她的保护，而且还能够保护他。
他，可以放心了。
几乎是瞬间，一双老眸潸然泪下，完全止不住。
谢瑶见状，以为自己那句话伤到了祖父，连忙俯下身安慰，“祖父，我没骗您！我真的可以保护您，保护平东侯府！而且，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谢老将军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瞪了谢瑶一眼，“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被这么一气，眼泪倒是止住了。
谢瑶讪讪的收回手，“我尽量去做。”
谢老将军也没指望谢瑶真的能够做到，真做到了，就不是谢瑶了。
“我现在让你给我继续捏肩。”他笑着命令道。
“是，孙女遵命。”谢瑶立刻起身，进入捏肩状态。
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和祖父说了半天，也聊了半天，现在倒是舒缓了许多。
祖孙二人气氛融洽的相处了一阵之后，谢老将军便打发谢瑶离开了。
“就算是自请下堂，你在自请下堂之前也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寒王府！等你下了堂，就只能待在平东侯府，所以现在不用急着回来。”谢老将军直接开口撵人，理由充分。
谢瑶见祖父的精气神没有问题，也就放心了，“我这就走。祖父保重身体，如果有任何问题，立刻派人去寒王府找我。”
“知道了，快走吧。”谢老将军有些不耐，不过眼角是带着笑的。
谢瑶以为祖父想休息了，便告辞离开。
当谢瑶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之后，谢老将军眼角的笑意瞬间消散，沉重的神色取而代之。
莫离最近很少看见老将军这么轻松开心了，心里也跟着高兴。结果一转身，刚好看见老将军沉重的神情，心中一沉，“老将军，您还在担心王妃自请下堂的事情吗？”
刚刚老将军分明已经看开了，难道是故意装样子给王妃看的？
谢老将军的一双老眸忽然如大海般深邃，“莫离，你说我之前保护瑶儿，现在瑶儿反过来保护我，这是一件好事吗？”
莫离被问的有些发懵，“当然是好事啊！这样一来，老将军就可以不用那么操劳，可以安享晚年了。”
“安享晚年？”谢老将军皱眉想了想这四个字，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你下去吧，我累了，要歇一会儿。”
“是。”莫离见老将军的确一脸疲惫，便躬身退出去了。
……
平东侯府大门外。
谢瑶迈步而出，感觉外面的阳关都格外和煦。
自请下堂的事情祖父已经同意，整件事情最难的部分之一已经解决，剩下的就相对容易一些了。
“王妃因何事高兴？”子晴问道，心中也很高兴。
王妃最近都闷闷不乐的，极少看见王妃笑了。
“事情解决了，自然高兴。”谢瑶回了一句，没有细说。
子晴没听懂，“什么事情解决了？”
“王妃是说自请下堂的事情。”吴佩雅帮着开口解释道，“王妃很重视谢老将军的态度，所以虽然已经跟王爷提过自请下堂的事情，但还是要跟谢老将军好好解释。结果谢老将军接受的很快，并没有生气，王妃自然高兴。”
子晴了然，“原来是这样。”
其实，吴佩雅刚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谢老将军对王妃那么好，她光顾着感动了，忘了去想其它的事情。
谢瑶微微一笑，刚要上马车，余光瞥见角落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征西将军程勇军。
她想了想，转身走了过去，“程将军，你不是回军营了吗，怎么在这里？”
“末将见过寒王妃。”程勇军行礼，随后朝着府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昨日一见，末将反而更加想念老将军，便想着趁着进京的机会在这站一会儿，没想到被寒王妃看见了。”
谢瑶知道祖父不准下属探望，所以程勇军除了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办法。
微微点了点头，她注意到程勇军的眼睛有些异常的红肿，便问道：“我给程将军的药，可有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