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王府，宽敞的正厅中。


    一百多张矮脚酒案，分成四列，从正北台阶下一路排到门口。


    北越各大宗门、家族的宗主、长老，陆续落座。


    来到安陵王府之后，各大宗门之内，互相通了消息，大概知道了大周司天监监正韩寂来北越的原因。


    “韩寂来北越，仅仅只是因为星轨断裂吗？”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星轨断裂，不用那么着急，肯定有别的原因。”


    “星轨是在观天之时断裂的，也就是说，韩寂很可能已经得到了上界降下的神谕，知道北越要有大事发生，所以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北越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就不知道了，但前段时间，北越风云变幻，我起了一卦，乃是变天之象，百年未有之劫。”


    林渊听到四周围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不确定这所谓的“百年未有之劫”是否和自己有关。


    于是放下酒杯，靠过去一点，问道：“沈老哥，知道大周国师来北越的真正原因吗？”


    沈沧海能坐稳北越第二宗的位置，自然是有些能耐的，侧耳低声说道：“恐怕真的是天界神谕。”


    说着还用手指，指指上方。


    “天界神谕？”


    “对，这种秘辛不是凡人能够知道的，但早就有传言，大周立国与天界有关。”


    林渊更加好奇了，继续追问道：“什么样的传言？”


    “传言大周立国之前，有天界邪神逃入九州，天界传下神谕，封印邪神者，可立国称帝……”


    沈沧海缓缓说出了大周王朝的一段秘辛：“大周朝存在的意义，就是以国运镇压邪神。


    “大周司天监，就是负责与上天沟通，接引神谕的地方。


    “大周司天监监正韩寂，就是大周的国师，虽然不掌兵权，但就连大周天子也对其十分敬重。


    “能让韩寂亲自到北越，北越出的绝不是普通灾劫，必然是改天换日的劫数。”


    林渊没想到大周朝竟然还有这种秘辛。


    不过略微一想也就知道了，大周朝能够屹立九州数百年，自然是有原因的。


    林渊扫视一圈，发现萧世雄、雪留仙宗宗主风无极，分别坐在中间两列的第一个位置。


    这两个位置是上首位，这是地位的象征。


    今天这场英雄宴，每一个座位的次序，都是按照身份地位来排序的。


    雪留仙宗和萧家，显然是北越第一第二的大势力。


    接下来就是海鲸门、丹心派、十八连环铸器堡。


    天剑宗的位置，其实在很后面。


    不过，沈沧海拽着林渊坐在了位次第三的座位上，两人在一张酒案共饮。


    在林渊的斜对面，就是雪留仙宗宗主风无极。


    之前在灵墟界，和他对峙过一次，所以林渊多打量了两眼。


    风无极感官十分敏锐，感受到有目光注视他，立即转过头来，和林渊四目相对。


    林渊目光平静的和他对视，风无极坐着不动。


    双方目光交锋，隐有风雷跃动。


    天剑宗和雪留仙宗虽然没有在明面上结仇，但雪留仙宗在安陵城多次丢脸，都和天剑宗有关。


    所以，双方的关系，算不上好。


    对视片刻后，各自移开目光。


    大厅右侧第一个位置是风无极的，左侧第一的位置上，坐着的人则是萧世雄。


    沈沧海和萧世雄之间只隔了一条过道，但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等到宾客都入席之后，安陵王孟赫章和大周司天监监正韩寂，一同入场，在正北面的主位上坐下。


    正北台阶上摆了三张酒案，安陵王作为王府主人，坐在了中间，韩寂坐在右手边。


    剩下一张酒案，通常是安陵王妃。


    只是。


    片刻之后，从后堂出来一位宫装少女，神情庄重，气度不凡，坐到了主位的第三个位置上。


    一名婢女跟着出来，跪坐在宫装少女旁边，准备伺候酒水。


    林渊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宫装少女，就是之前在门口搭话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看样子确实身份不低。


    观察对方时，宫装少女也转头看过来，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各自移开。


    林渊移开目光后，观察了一下大周司天监监正韩寂。


    这是一个身穿紫气东来袍，头顶紫金冠，颌下留有长须，表情和眼神都静若止水的人。


    光从外表看不出年纪，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中，透出的目光中，满是光阴留下的对世事的冷漠与平静。


    林渊有种感觉，这人如果阴险起来，可以很阴险；但善良起来，也可以像个圣人。


    总之，光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


    宴会正式开始。


    安陵王孟赫章起身举杯，朗声讲话：“今日请诸位英雄到此，想来诸位也早有耳闻。


    “我朝司天监起卦观天，得上天神谕，预测北越将有百年未见之劫降临，将有乱世邪神出世。


    “为保北越安宁，我朝司天监韩寂韩大人亲自来到北越，只为平这百年之劫。


    “然而，一人之力不足以对抗邪神之流，需要在座诸位齐心协力，为大周定鼎天下出力，为人族万世永昌出力。我敬诸位。”


    安陵王说完，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在场宾客也一同饮尽。


    等宾客重新坐下。


    这时候，一个人姗姗来迟，跨进正厅大门，赫然正是萧凌风。


    在这种场合来迟，其实非常失礼。


    不过，也看这个失礼的人是谁。


    萧世雄朗声开口：“我听闻韩大人对天道气运的感悟已达化境，上可观气运，下能定天命，今日想请韩大人，为犬子测一测天命，如何？”


    “我观萧公子气宇轩昂，必是人中龙凤，何需甄定天命？”韩寂露出少许笑容，开口客套。


    从两人对话来看，之前他们秘密见面，应该谈得不错。


    林渊知道甄定天命是什么。


    《气运赋》残卷中有提到过一些。


    天命论认为，一个人的武道天赋，从出生的那一刻，上限就已经决定。


    努力只是不断的接近这个上限。


    而甄定天命，就是测这个上限。


    当然，天命并不只是武道天赋这么简单，还包含其他更复杂的东西。


    传言大周朝每一位皇子降生，在周岁的时候，都会由司天监为其甄定天命。


    只有天命最好的皇子，才有希望继承皇位。


    萧世雄希望韩寂可以为他的儿子甄定天命。


    不过，韩寂推辞了一下。


    紧接着，雪留仙宗宗主风无极，也跟着开口：“风某也听闻韩大人的天命之术，世间无人能比，很想亲眼看看。


    “我这弟子，天资不凡，想来日后必有成就，不如韩大人测一测他的天命，如何？”


    萧凌风走到大厅中间，在场大人物都在谈论他。


    他心中十分得意，目光扫过主位上的岳华公主，觉得还可以更出风头一些。


    于是，他朝韩寂一拱手，道：“请韩大人为晚辈甄定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