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罗伊德原本还算平稳的情绪突然出现了巨幅波动，让他很想中断回忆，选择逃避。


    面前镜中的画面随即开始变得模糊，光洁的镜面上浮现出一道道龟裂的纹路，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在这关键时刻，罗伊德及时回想起了手记上一段话：


    “【否决】过去的自己，关键之处并不是遗忘和逃避，而是一种面对与接受。”


    罗伊德顿时回过了神来，咬了咬牙，强行稳住心绪，让镜中的回忆继续下去。


    虽然镜面上的破损并未消弭，但好在画面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呈现出过去那些氪金抽卡的画面了。


    在经历过这样一次情绪起伏又重新平静后，罗伊德再看着那一幕幕或是欣喜，或是懊恼，或是心酸的回忆，就像是已经适应了那般，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平静的微笑，呼吸也始终保持平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镜中的视角再度切换，缓缓浮现出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罗伊德还在地球时的样子，年轻，懵懂，平庸。


    现实里的罗伊德还是淡淡的笑着，又稍微斟酌了一番措辞，然后低声说道：


    “再见。”


    落地镜应声而碎，四散成大片光尘，缓缓的消融在空气之中。


    罗伊德的思绪也在恍惚中逐渐清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还是身处豪华房间里，还是坐在松软沙发上，面前的落地镜完好无损。


    只是八音盒不再发出声响，两盏香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原来之前所发生的种种，都只是在一场特别的梦里。


    除非有人能撬开罗伊德脑子，深入他的意识，窥探他的记忆，否则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知道他究竟【否决】了什么。


    “【启蒙】结束了？我这算是成功了吗？怎么没什么实感的样子？”


    罗伊德挠了挠头，暂时还没搞清楚状况。


    但马上面板便开始了提醒：


    【叮~已完成超凡启蒙，进入[否决]体系，全属性+5】


    【该体系目前已[超脱]次数：1】


    【继续深入体系，以进行更多[超脱]】


    “看来是顺利的成功了，而且也没有引起圣者的注意……哈哈，看来我之前的担心，都是自己吓自己，我果然还是太保守，太稳健了，早知道就应该更大胆一些的。”


    罗伊德自嘲的笑了笑，又把面板打开，想看看自己目前的状态。


    结果耳边却突然涌进来一大堆提示：


    【叮~已完成[超脱]，扭曲体系等级提升，lv1→lv2，全属性+5】


    【该体系目前已[超脱]次数：2】


    【继续深入体系，以进行更多[超脱]】


    【叮~已获取足够的熟练度，技能等级提升，剑术lv3→lv4】


    【叮~已获取足够的熟练度，技能等级提升，精准解剖lv3→lv4】


    【叮~已获取足够的技能碎片，技能等级提升，眩晕抵抗lv3→lv4】


    【叮~已获取足够的技能碎片，技能等级提升，攻击性言语lv1→lv2】


    等到提示完成之后，罗伊德眼前才浮现出面板。


    【用户：罗伊德】


    【状态：正常】


    【癫狂值：1452/2500，上限：6500】


    【理性：65】


    【灵力：60】


    【灵感：40】


    【认知：60】


    【体系：扭曲lv2，否决lv1】


    【已掌握技能：高效学习；探查；占卜lv3；眩晕抵抗lv4；精准解剖lv4；扭曲之境lv3；剑术lv4；攻击性言语lv2】


    罗伊德：“？？？”


    【超脱】会变强这个他是知道的，也是体验过的。


    还有这些技能也跟着升级了，看来之前那阵低谷期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没法直接升级，但需要的熟练度和技能碎片倒是没少，只是被暂时存起来了，等到【超脱】完成，就一口气补了回来。


    就是这个【攻击性言语】的升级让他有点纳闷，这技能是通过那头高危妖鬼获取的，需要继续收集技能碎片才能升级。


    自己前段时间虽然处刑了挺多魔物，但也没有再遇见这么强壮的，那这技能碎片又是怎么来的？


    算了，先不管了，反正变强了就是好事，也算是一个小惊喜了。


    罗伊德还是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但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可这【扭曲】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莫名其妙的升级了？


    罗伊德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又没接触到【禁忌知识】，也没去整【扭曲】体系的仪式，它怎么就跟着升级了？


    怎么还能跟着人家一起升级的？喜欢蹭是吧？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在不法分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不甘心！


    罗伊德正在心里一番嚷嚷着，眼前的视线忽然一花。


    等到视力恢复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片广袤的荒原之上。


    天上是一片漆黑昏暗的夜幕，深邃、厚重。


    深邃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厚重得像是随时会崩塌下来。


    在这片夜幕的中央，却挂着一轮猩红的圆月，就像是漆黑之中的一枚红色独眼，正在静静的俯瞰万物。


    红月看上去一动不动，可只要稍微注视几秒，就会感觉更像是倒映在月影，在微微波动着，扭曲着，让那猩红的月色看上去像是鲜血在翻涌。


    天幕之下，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原，能看见的唯一颜色就是那种孤寂的死灰，纵使天上的红月在怒放着，也没能让荒原沾染上半点月色。


    在这荒原之上，能看见一座座巨型高塔，巍峨耸立着，像是在支撑着整個世界。


    这些高塔的外形非常独特，就像是一圈圈死灰色的绷带，又像是松开的弹簧那样旋转着，扭曲着，蜿蜒而上，直至连接天地。


    除此之外，视野中再没有多余之物。


    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寂静得能让人窒息。


    罗伊德感觉到这里就像是一方末世，那一座座巨塔，就是一道道不知在祭奠何物的墓碑。


    自己身处其中，就像一名孤独的守墓人。


    “这里就是手记上提及过的【思维空间】？或者叫【意识领域】？”


    他自语着，又扭头看了看四周。


    “这也太荒凉了吧？我一个积极乐观的阳光青年，为什么【思维空间】会是这样？”


    话音刚落，或许是有人在同情他的孤独，一道视线穿透了那层深渊般的夜幕，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