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精虎猛，老当益壮
周府后院。
一间豪华卧房的中央，立着一鼎镂刻祥云的铜炉。炉口喷着旺盛的火舌，正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而在铜炉不远处的金丝楠木床上，一位身材臃肿，满头大汗的老头，正与一位花容月貌的少女，盘坐在床上，进行着双重博弈。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思路。只见老头身子一颤，破口大骂道：“谁？是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周大人，是我，王一通。”
大理寺卿周坚，不给王一通任何情面，继续骂道：“王八蛋，我不管是谁放你进来的，你给老子滚蛋。”
“大人，在下有要事禀报，等禀告完，手下就马上滚蛋。”
“王八蛋，若不是你姐姐是楚王妃，你早就滚出大理寺了。”
“大人说的是，不过在下有今日，也对亏了大人您的栽培。”
“少给老子怕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你有何事？快讲。讲完滚蛋。”
“禀告大人，下官在凶犯江小苏身上，搜到了双龙铜符。”
“一块破铜烂铁，丢了……什么？双龙铜符？”
房门开启，大理寺卿周坚披着厚重的衣袍，走了出来。
“大人。”
王一通赶忙行礼，把双龙铜符递到了周坚手里。
“可知是哪位贵人丢的？”
王一通摇了摇头。
大理寺卿周坚深知，此符若是在王一通手中，可是杀头的罪过。如今铜符到了自己手中，此事严重性便小了许多。
“此事你不用管了。明日，就罚你把大理寺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我清扫一边。”
“大人，手下遵命。”
“滚蛋吧。”
“大人，小的祝您身精虎猛，老当益壮，所向披靡……”
“王一通，你个王八蛋，我……”
王一通向周坚匆忙行完大礼后，边说边疾步向前院逃去，在其途中，一只木屐，狠狠的砸在了自己后背上。
寒风袭来，心烦意乱的周坚，再次打了个冷战……
卧房内，暖气升腾如夏。
趴在软床上的花魁潘十娘，见周坚关了房门，媚眼如丝的说道：“大人，我们继续吧。”
面对欲求不满的潘十娘，周坚心中苦不堪言，可身为大理寺卿，绝不能丢了身份，只好硬着头皮迎战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待老夫吃完药，再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老夫就不信，以我多年的弈棋经验，胜不了你这个黄毛丫头。你给老夫等着。”
周通端起桌子上温热的汤药，小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丫头，你千万不要动歪心思，乱动我的黑棋，否则我让你好看。”
“大人，人家不动，你快点喝药吧。”
……
腊月初七，寅时，太极殿前广场。
天色未亮，广场上，早已聚集了一群，五品以上，手捧火炉的官员，等待着圣人的召见。
而鏖战一宿未睡的大理寺卿周坚，却姗姗来迟。
这时，与周坚交好的监察御史黄道夫，主动迎上前来，打趣道：“周胖子，今日你可来迟了。”
“黄喷子，你可不知，昨夜我与万花楼的花魁潘十娘弈棋，就差一子，便可胜了这大都女棋圣。”
黄道夫听周坚说完，心中醋意大发，他竟与大都闻名遐迩的美娇娘潘十娘，下了一夜的棋，而不是共度良宵美景。
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周坚的鼻子骂道：“周胖子，你守着个美人儿，不做正事，却与她下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宿？简直是暴敛天物，暴敛天物啊！”
黄道夫痛心疾首的咒骂，惹来了周围一众大臣们的附和嘲笑。
周坚顿生怒火的咒骂道：“尔等身为朝中众臣，却是满脑子的人肉情欲，简直有辱体面，有辱你们几十年读过的圣贤书，怎对得起圣人？对得起天下的黎民百姓？”
“周大人所言极是，尔等需三省吾身，反求诸己，见贤思齐，万不可辱没了自己身上的官袍，方才是我南齐之幸。”
一句振聋发聩的教诲声，令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两位身穿蟒袍的楚王独孤淳与中山王李彻结伴而来，而说话的便是中山王李彻。
“拜见楚王，中山王。”
年轻的中山王李彻颔首道：“诸位同僚，免礼吧。”
大理寺卿周坚，见百官已基本到齐，便主动说道：“二位王爷，诸位大人。昨夜，我大理寺从一位犯人身上，搜到一枚双龙铜符，不知是那位大人丢的?”
年约五十，蓄留短胡的楚王独孤淳，一脸不屑的说道：“一枚铜符而已，丢了便是。”
“哼，周大人，楚王刚刚夸了你，你现在却老糊涂了？没了这双龙铜符，我等是怎么进的这皇宫之中？”
中山王李彻说完，紧接着唤道：“黄门侍郎杜年之，今日朝会，可有人请假？”
听到中山王的召唤后，一位脸型瘦长的杜年之，赶忙行礼回答道：“禀告二位王爷，今日朝会，无人缺席。”
“黄大人，听到了吗？无人缺席，这双龙铜符，你若不舍得扔，就自己留着吧，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个小的。”
楚王独孤淳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天色渐亮，随着太监总管高乐高的宣喝，广场的文武百官，纷纷净面正官，有序的入了太极殿。
坐在龙椅上，身穿通天冠绛纱袍的独孤月华，听着殿下群臣，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伺候圣人多年的高乐高，见圣人眉头微皱，便知其意，抬步主动上前宣喝道：“诸位大人，可还有本奏？如无本奏，众卿退朝。”
殿下众臣瞬间鸦雀无声，纷纷行礼，准备退去。
这时，身材臃肿的大理寺卿周坚移步上前，向圣人启禀道：“圣人，昨夜，我大理寺抓捕了一位凶犯，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枚双龙铜符，不知是那位大人丢的。”
楚王独孤淳见圣人脸色难看，急忙移步上前喝止道：“大胆周坚，这等小事，竟敢烦扰圣人，还不快快退下。”
周坚脸色煞白，急忙磕头请罪。
坐在龙椅上的圣人独孤月华，随口说道：“周大人，你说的犯人叫什么名字？”
如芒在背的周坚，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回禀圣人，凶犯名叫江小苏。”
“知道了，尔等都散了吧。”
眉头微皱的圣人独孤月华，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太极殿。
殿下，文武百官已渐渐散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大理寺卿周坚，如临大赦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大人，你说的犯人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是一位身材魁梧，英气迫人的镇北将军徐责。
三月前，奉圣人令回大都述职，可没想到在回京的途中，太子李洪被北魏大将军拓跋虎掳去。听到太子被俘的消息后，难逃其责的镇北将军徐责，连夜赶往大都，向圣人请罪。
然而，圣意难测的圣人，却没有降罪于他。
圣人不仅对多年镇守南齐北境的徐责，取得的骄人战绩大为赞赏，还赏了他许多金银财物……
周坚查看四周，发现整个太极殿，只剩下了镇北将军徐责一人。
周坚心中若有所思，主动走到徐责面前，问道：“徐将军，凶犯名叫江小苏。说来也巧，此人和你同乡，亦是琅琊青梅镇人氏，徐大人可认识？”
徐责茫然的摇了摇头，打趣道：“周大人，我已有多年不曾回乡，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不认识了。”
“周大人，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心思细密的周坚，看着徐责远去的背影，心中自问道：“徐将军与犯人同为老乡？难道真的不关心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