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毕行长，您好，我是曹凯，昨天刚到岗，今天姗姗来迟，您多包含。”说话间小凯已伸出手握住毕行长的右手，以示亲近；对方的手非常温暖，第一感觉很好。“哪里的话，我昨天去市里开会，你来了也见不到我。别光站着，坐下聊会儿，我刚刚泡的普洱，据说这个茶饼有几百年历史，也不知道为了炒作还是我们在喝古董。”说完替小凯斟了一杯，小凯在茶台上用右手指轻轻敲了敲，以示感谢：“我不懂喝茶，平常喝白开水比较多，喝茶方面以后还得跟毕行长多请教一下。”面前的毕行长看起来年近五十，头发已经花白一大片，看得出已经用脑过度，身材略微发福。办公室的书柜中大部分是文件，书籍比较少。毕行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不住的点头，赞许道：“后生可畏啊，不到四十岁就坐到现在的位子了，我比你略长，私下里你叫我老毕吧。我在四十岁以后才慢慢学习喝茶，要说茶可是好东西，细品就像人生一样，不同的茶就像不同的人生一样，越品越有味道，有层次感，平常适当喝喝茶，还可以降血脂。”毕行长挺喜欢聊天，像遇到知己一般，略作停顿又聊了起来：“曹行长喜欢看书？”小凯笑了笑：”毕行长，见笑了，我习惯看别人书橱有什么书，可能跟喜欢看书有一定关系。”


    “咱们差不多，我家里的书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小有事业的男人个人可支配时间比较少，能静下心来看书是很奢侈的；你能在现在的年龄担任企业部负责人，说明你有很多过人之处。听说接了烫手的山芋，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提，六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很快，说漫长也得换两季呢。”毕行长多少猜出小凯来访的目的。“谢谢毕行长，我刚过来人生地不熟，咱们有的一线员工不带工牌，但穿着行里的制服，是什么原因？”小凯没有过多含蓄直奔主题。“各家银行情况不同，问的过程也是学习的经历，没有工牌的属于实习职员，有两种，一种跟行里签劳动合同，另一种与派遣公司签，同薪同酬。区别在于前者实习期通过考核属于银行的正式员工，后者属于劳务派遣。”姜还是老的辣，毕行长听懂了弦外之音，顺势抛出橄榄枝：“曹行长是不是需要调个人过来协助工作？”“人才是决胜的关键，实不相瞒，我看好一个人，这个人是个金部门的。”


    “跨部门的调动，先向对方所属的分管副行长打个招呼，只要分管副行长同意外调，其他的老孙就帮你走流程了，我帮你签个字就行。”毕行长也是爽快人，并没有拿捏什么。小凯见目的也达到了，稍微寒暄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起身准备告辞，毕行长好像想起了什么：“曹行长等一下，港口集团的包峰你认识？”小凯心想，老小子人脉还挺广，嘴上答到：“七年同学多年老友，昨天我刚找过他打听贝尔集团的事。”“曹行长能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帮行里度过难关，是拿集体当家；贝尔集团可是座难攻的山头，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包总问我你在咱们行上班，在得知你们同学这层关系后，我也没有隐瞒，他好像对你能来桑烨银行挺吃惊的。曹行长也是警官学院毕业的？没去报考公务员？”毕行长好奇心不亚于年轻人。“机缘巧合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还在同一个宿舍；刚毕业的时候我在机关上过几年班，工作经验告诉我不太适合那种环境，所以最后选择离开去做业务。”“你能有勇气离开不喜欢但稳定的环境实属不易，多数人为了生存不会这么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学会忍让和妥协。”毕行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看样有其他事情：“今天时间有限，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议，咱们找个时间，约包总和罗飞一起坐坐，只有下班之后咱们才能有短暂的个人空间。”寒暄了几句后，小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我说去桑烨银行了还不信，就是吹牛也应该找一家大一点的银行呀。”小凯有意逗逗老同学：“哎呀，我才想起来，老爹那里好像还有两盒胶卷，放哪去了呢？”“别别别，你是我亲哥，我设宴陪不是，那盒卷不准给别人！你小子当副行长了说话就是硬气，看来这次聚会有人宰了。”小包先抑后扬，给小凯下了个套。“瞧你这点出息，周五算我的能咋地？对了，副行长这事你别跟他们说，吃饭就是为了联络感情，别把那么多年感情庸俗化、商业化了。”小凯颇有顾虑。“行啦，说的好听，我还能不了解你，这其一呢，怕去高档餐厅狠宰你，这二呢，是不是怕小月……”小包话还没说完，小凯忙打断：“省钱嘛，谁也不容易，你也知道我和小白家里并不盛产石油和矿石。至于小月，不提也罢。总之，我认栽，你跟班长定地方吧，记得把位置通知咱。”介于陈年往事的设定，小凯选择了逃避。挂断电话后，思绪回到了学校。


    她叫武月，个子小的缘故，上学时就大家称呼为小月。长发披肩一米七身材妖娆制服诱惑，显然不符合人设，小说也需要还原现实；小月就是个普通人，高中的时候还是个没有自信的女孩子，缺乏自信导致读书和看漫画成为填补空虚的最佳选择，再加上不善交流，时间久了身边的同学都觉得她不合群，自然身边没朋友。她是高二的时候转学过来的，以前在省女子足球队，后因受伤无法继续比赛，转入普通高中读书。刚刚也说了，除了学习和看漫画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成绩比班级半数以上人要优异。作为少有的转校生总是会受到更多“热心市民”的关注，某天被隔壁班的同学拉去网吧打游戏到深夜，回家的路上险些被占了便宜，父亲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联络了几名身体上有彩绘的男性朋友去学校讨说法，结果吓得隔壁班的那孩子在教室里尿了裤子。自此以后更没人敢打小月的主意了，把学习进行到底成为了无奈的座右铭。


    成长的道路上不乏冒险家和探路者，就比如缺心眼的小凯！天天去问小月作业、借漫画看，班干部私下里也劝小凯知趣点儿，别当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小凯把劝说当成了前进的动力，依然我行我素，还振振有词：“都是同学，我有义务帮助同学让我进步。”老师怕小凯吃亏，叫来办公室反复劝说，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随口说道：“刘老师，你不如成全他，给他俩安排成同位得了。”小凯接话茬的技能此时发挥了骆驼和稻草的作用：“谢谢刘老师栽培，我以后定会发挥主观能动性，帮助同学也帮助自己，帮助落后的同学改变人生观价值观……一定会考上满意的大学。”刘老师气的直拍大腿：“你懂什么叫主观……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成全你！气死我了！”


    这下方便了，抄作业和借漫画就不用绕远路了，节约了路途上的时间，应该能节省出来起步费？成为同桌的第二天，小月的父亲又带着那帮酷爱“人体彩绘”的客户来学校“站校头”，小凯就在全校师生的注目礼中，登上小月父亲的汽车，据说上车后还跟旁边的“彩绘人”要烟抽。小月父亲也没多废话，直接说：“上一个打我我女儿主意的人尿裤子了，一会儿你尿在车上了，得给我擦干净了。”面对威胁小凯不怕是假，但还是咬着牙狠狠抽了几口香烟，用略带发抖的声音说：“叔叔，我喜欢你女儿，你要信不过，可以自己看。你今天揍我，明天我还是会去上学，除非你打死我！”


    未来的老丈人头一次见如此嚣张的追求者，接下来的工作技术含量很低，将小凯拖下车不容分说一顿招待。挨过揍的人都会懂得，蜷缩好身体，抱住头部，这样能更大程度降低伤害，小月父亲带着彩绘们扬长而去。小凯躺在地上休息了几分钟，接着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家去了。第二天上课照常去，全班谁都明白挨揍的事情，心如明镜一般，小月也听父亲说了，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发生的结果，结果小凯像没事人一样，依然抄作业借漫画，接下来的一周还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除了脸上的伤恢复了。一周后，又迎来了“彩绘人”：“小伙子勇气可嘉，今天这顿打肯定躲不掉。”说着就准备动手，小凯突然喊道：“等一下！先别打我！”“彩绘人”先是一愣，小凯接着说：“我有个请求，别打脸，我不能跟我妈说我又被抢了一次吧？”“勇士我们满足你的要求！”“彩绘人”说到做到，这次还真没打脸。小凯就像刚刚打完遭遇战的士兵一样，这次借口是踢足球当守门员（你们家足球都照着一个人踢啊，身上还全是鞋印子）！


    第二天第三天照常上课，照样没事人一样，照样抄作业借漫画，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我给你换回去吧？人家小凯就是誓死不屈，这次换成小月看不下去了，主动邀请小凯：“晚上你来xx饭店吧，我请你吃饭，我爸也在。”“去可以，不过你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挽着我的胳膊出校门，不然我不去！不敢做的话就是没诚意的表现，你敢不敢？”小凯不相信小月敢这么做，结果出乎小凯意料，放学后执着的小月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同学们的喝彩和掌声中，挽着小凯走出了校门。


    主角长这么第一次参加鸿门宴，带着心爱的姑娘，怀揣满心的期许前来赴宴。当小月父亲看到小凯能准时来参加有些意外，到底没弄明白这孩子是勇敢还是犯二，这明摆着来了要吃亏的，居然还能面带喜悦？鸿门宴设在一间气派的包间举行，目测应该没有舞剑的演职人员，也有没有身上涂满彩绘的宾客。武叔看了看小凯：“想吃什么尽管吃，这次不会饿着肚子揍你了。”“那不如揍完了再让我吃吧，省的我吃的不踏实！这个地方吃饭不便宜吧？高档餐厅应该不允许斗殴吧？”小凯犯了贫嘴的毛病。“月月，你这位小朋友比我想象中的有趣，跟你大伯年轻的时候一样。”小月父亲感慨万分。“爸，你就不能提个好人，小凯可不能蹲监狱”。听明白了，小月的大伯进去过。情况不对啊，这丫头怎么开始替我说话好？


    说话的工夫，丰盛的晚宴已上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样样齐全，除了一些海鲜能叫上名字，有很多菜系都没见过。“叔叔敬你一杯，放心吃吧，今天我不会动你，并且以后我也不会动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要是在外面受欺负了，你跟叔叔说，我给你出头。叔叔问你啊，你怎么敢承认喜欢我女儿？按说月月在你们班里不算个漂亮的呀？你怎么想的？”在小月恶狠狠的目光中，父亲跟小凯碰了杯。小凯勉强从塞满食物的嘴中挤出话来：“喜欢就是喜欢，没理由。”等咽下嘴中的食物，小凯这才说出真实想法：“好看不好看的都是暂时的，武月性格好，我跟她相处很轻松，比班里那些爱照镜子的女生强太多了。”“嚯，小伙子，你还真敢说，有性格！叔叔也给你交个底，这家饭店是我们家的，我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意，小月母亲走的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希望她受到委屈，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多吃点菜。”武叔伸手给小凯夹菜的时候，眼圈有些发红，唉，一把辛酸泪，这汉子承受了太多。当小月听到父亲提起妈妈，呜呜的哭了起来。“好好的怎么哭了，别哭嘛，是不是这小子占你便宜了？你不说我可揍他了！”小月父亲猜不到女儿为什么哭，以为受了什么委屈。小凯见势不妙，抓起书包跑到门口：“叔，杀人不过头点地，士可杀不可辱，说好的不打人了，你怎么出尔反尔？”“没事了，就是想我妈妈了。曹凯你坐回去，我爸不敢怎么着你。”小月边抽泣边擦眼泪。


    通过父女俩只言片语的信息得知，小月也算是个苦命孩子，从小没了娘，父亲孤身一人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虽说父亲在母亲走后也创建了一片家业，奈何忠孝难以两全，父亲的陪伴比较短暂，从小也没有母亲的疼爱，再加上多年的住校生涯，小月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同时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喜欢也不懂得如何与别人交流，自然会缺乏朋友，逐渐又变成了缺乏自信心的人。


    武叔测过脸偷偷擦了擦眼睛，接着说：“月月，我看你这位小朋友还挺有意思，有骨气。我哥年轻时就这样，有一股拼命三郎的劲头，可惜遇到小人，被别人利用了，现在身陷囹圄。”小月父亲吃了一口菜：“你们这种性格的人有共同的缺点，就是只顾往前冲，不顾左右。小伙子你得注意了，以后步入社会，不要被恶人利用了。这年月好人不长命，恶人却常有，不过现在和你说这些有些早了。对了，你是不是练过？”“小时候学过几天散打，不忙的时候去体育馆跟队友比划比划。要没这两下子，挨两顿打我就站不起来了。”小凯颇有怨言。“可谓人多力量大，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比隔壁班那小子强太多了，我还没见他面，都吓尿裤子了，我在社会上闯荡多年，最瞧不起这种被吓死的，这孩子长大了也是废物。我倒是挺喜欢你的，以后咱们不能断了联系。”武叔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又多打量小凯几眼。“叔叔说话算话，在社会上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递给小凯一张精美的名片。“旁边还有几桌朋友，我去应酬一下，就不当电灯泡了，年轻人得有自己的空间，你们聊吧，有事让店里的人叫我。小子真不错，我要有个你这样的儿子多好。”说着忍不住拍了拍小凯的肩膀，用一副欣赏的眼光对着小凯打量几眼后，不舍的离开了包间。“宝贝儿，你爸聊天方式很有趣，我爸就不会这么欣赏我，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他们军营里的士兵，经常说我是废物。如果有个这样的老爸该多好啊？”小凯受到他人欣赏和认同，心情也好了很多。“你瞎叫什么呢，我还没答应你呢，脸皮真厚！”小月长这么大，头一次有脸红心跳加速的感觉。


    通过这次深接触，两个未成年似乎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小凯经常带小月和自己的朋友们出去玩，渐渐小月也恢复了自信，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可快乐时光总是短暂，进入高三之后，不用说出去玩，读书的时间都不够用的。前面也提到过，小凯除了外语说的过去，其他功课总是马马虎虎，这对于高考可是非常不利的。临近报志愿的时候，小凯索性把志愿填写成了那年要求分数最低的警校，也不是说警校不好，主要是没人愿意吃这份苦，所以警校也放宽了政策。分数出来了，班里能去警校的人，也就六七个人，小凯，小包，还有小月（想想也知道为啥她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