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非凡的弓箭手


    两个少校立刻像打了鸡血似地顺着脚印快速前进，不过还是刻意减小了靴子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对于嗜血成性的兽人来说，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见到一个杀死一个，而且是立即杀掉，不然就算造不成多大伤害也会引起新一轮的恐慌。虽然没了铠甲和令剑，但两人仍心心念念着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两年的时间里联盟军虽然拾回了一点昔日的光彩，但长时间的战斗和无数次的失败让人族队伍里充斥着疲惫和恐慌，这时候如果再让军队里传开类似不祥的消息，倾斜着的天平只会越来越倾斜，直到彻底失败。


    越往前走，兽人的足迹就越来越明显，脚印旁的新鲜泥土昭示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时间，甚至枕风感觉这就是昨天刚刚踩出的脚印。在巨大危机感的驱使下时间的概念淡化了许多，三人就这样走了一整晚，绕过一颗粗壮的树干，三人到达了森林中的一处制高点，长时间被遮蔽的视线得到了短暂的安慰，天际上的一抹鱼肚白表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继续吧。”尼采虽然从未与兽人交战，但有关部落的信息在某些方面作为幻魔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会长也明白了联盟腹地出现兽人会有怎样的后果，就算没能赢得比赛也应该先将这不该出现的脚印调查清楚。


    还好到目前为止脚印还一直向前延伸，没有出现中断，也没有出现分叉，按着兽人的步幅来看当时他应该是慢慢踱步的，在联盟的地界竟然还能安然信步，着实有些奇怪。


    顺着脚印走下坡路，随着太阳的慢慢升起，三人又不禁加快脚步同时也渐渐不在乎会惊动可能潜藏着的猎手，阳光总会给人很难意识到的温暖和支持。


    “看这里。”走在最前面的枕风蹲下身子指着地面上的脚印说道。其他两人快步走过来，盯着手指着的地面，属于兽人的宽大脚印旁又出现了另一个脚印，从大小上看和兽人的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枕风用自己的脚试了试，发现这脚印竟然比他的还要小上一圈，形状看上去也和联盟军队里的战靴很不一样。


    突然出现的这个脚印让三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不过好在方向明确，两个脚印彼此交织着向前延伸，正当枕风准备再次动身的时候，同伴又有了新的发现——周围的树干上躺着深深的刀痕。


    “应该是在这里爆发了一场战斗，小脚印的那人可能略占上风，将兽人逼退。”尼采给出了无懈可击的解释。


    再往前追，兽人的步伐显然大了很多，对少校而言这种两米多长的步伐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会长不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多么大的体格才能迈得出这样的步子，这个发现也应证了会长的推测——兽人已经开始尽力逃跑了。而领一个脚印仍一直出现在兽人大脚印的旁边，不论怎么样也甩不掉，但是这个小脚印每隔十米多才会出现一次，而且从深度来看落地的力度比之前大了不少，不论什么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恐怖的步伐。


    感觉到答案越来越近，三人也都越来越激动，不断出现的各种森林中不该出现的痕迹让这个解谜游戏越来越有意思。


    终于，调查小队亲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答案。


    体型庞大的兽人横尸在面前的草地上，血液凝固形成的焦黑色痕迹从尸体上的无数个伤口延伸到地面上，兽人胸口上插了五支尾端是紫黑色羽毛的箭矢，深深的刀痕七零八落地躺在兽人粗壮的胳膊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具死亡数天半个月的尸体。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兽人，虽然只是尸体，也让尼采分外激动，将会长永不满足的求知欲完全激发出来，尼采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旁边，俯下身子细细观察，甚至连兽人腿上的一个蠕动的小虫子也不放过。


    既然看到了尸体，脚印自然而然到这里就中断了，两人也跟着走到尸体旁，想从它身上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三人都有着无数次的战斗经验，而且尼采数年前作为见习法师的时候，分析战斗场面是一门必修课，跟随导师实地考察了许多形形色色的战场，小到幻灵之灵的单打独斗，大到数十位幻魔至魔的乱斗混战，而眼前这个满身伤痕的兽人显然也属于一种典型的结局。


    尼采首先用手轻轻摸了摸尸体干瘪的肚皮，不同以往的触感表明兽人在死亡之前已经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很可能几十天没有进食，胸口上的箭矢几乎都集中在心脏的位置，任何两支相邻的羽箭间距甚至没有食指宽，而且箭矢插入兽人身体的深度也长的惊人，甚至有一支几近贯穿，这说明杀死他的是一位精准切力气很大的弓箭手。将其中一支缓缓拔出来，精通诸多武器尼采不得不承认弓箭算是一种他几乎从未接触过的类型，因此无法从做工方面分析弓箭手的一些信息。尾端显眼的紫黑色羽毛自然吸引了会长的注意，也算云游过四海的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这会是哪种鸟类身上的羽毛，在联盟的领土上羽毛能这么显眼的鸟类想必也不会有很多种，紫黑色的羽翼在白天会无时无刻地向它的天敌传递自己的位置，然后间接将自己作为猎物送到猎手口中。


    尼采将视线集中在了兽人生绿色手臂上的斩痕，切口粗长，并不光滑，说明刀刃应该不很锋利而且比一般的武器要略宽一些，深度同样让人惊讶，这又一次反映出杀手的力气非同小可。兽人裸露的双脚因经过长时间的狂奔而粗糙不堪。腿部基本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不过还是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有些干瘪。尸体的面部表情最能表现出死者生前的心理状态，兽人丑陋的面庞因极度的疼痛而扭曲变形，圆睁的眼球意味着死前要么内心中充斥着绝望的恐慌，要么就是看到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脑海被极大的惊讶所包围。


    会长站起身，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的奥术波动，片刻之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也许是战斗双方都不是拥有庞大生灵之息的强者，也或许是这些残存的魔发痕迹都被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不过看尸体保存的完整程度想必也没有经过很长时间，尼采更偏向于第一种猜想——兽人和那陌生人都不会是很厉害的强者。


    尼采将他的所有发现一五一十地将给两位弟子听，但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一样，常年征战沙场的少校在这方面丝毫不逊色于受过专业训练的大法师，枕风甚至还将兽人的尸体和周围的幻境整体分析，得到了更多有助于复原当时情形的信息。


    三人将各自观察到的现象互相交流，最终得出了一个比较让人信服的答案。


    一名普通的兽人士兵因为某种原因被遗弃在了人类领土上，经过长时间的颠沛流离之后兽人来到了风暴之都旁的这一个大森林中，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一旦被人类发现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这里遮天蔽日的大树和罕有人迹的情况刚好是一处天然的庇护所。兽人本想现在森林中找点吃的填饱肚子，但没想到数天下来它被林中的各种野兽打得落荒而逃，而丛林中的小动物也仿佛提前接到消息一样纷纷消失在了兽人的视野中，即使有一两只落网的猎物也完全不足以支撑其兽人庞大身躯所需要的能量。


    狼狈不堪的他在森林的某一处突然遇到了另一位身份不明的陌生来客，几次交锋之后兽人力不从心，对方的巨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数条渗着鲜血的剑痕，因此他只得在森林中竭尽全力飞奔逃跑，但对方轻巧的身体借助一个个树干快速穿梭，同时也可能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所以即使兽人有着惊人的速度，却还是被对手紧咬着不放。


    一段时间的追逐之后，陌生人纵身越到兽人前方的树枝上，弯弓搭箭，箭矢直直刺入兽人胸口，紧接着又是四支力度不减的箭矢，将兽人彻底击杀。


    枕风的推测确实能够解释这一路上看到的各种景象，但这其中仍然存在着很多让人费解的问题。


    “那这位陌生人究竟会是什么身份呢？”罗伊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使用巨剑和弓箭两种武器，实力最多不会达到幻圣级别，同时脚码很小，而且对森林中的幻境比较熟悉。


    “可能是某个恰巧在附近历练的路人吧，而且应该是女性。”枕风给出了第一种猜想，实战训练是武士提升自己的一种效率极高的办法，而人与人的切磋又和真正的战斗差距很大，所以不少武士会选择与野兽灵兽厮杀，不仅能收获实战经验，击杀灵兽之后也会很快提升自己的生灵之息强度，所以在风暴之都旁的大森林中这种概率并不低。


    “那他为什么不去向风暴之都的军队报告呢？在联盟领地上发现兽人绝对不是一件小事。”罗伊提出质疑，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第一时间通报将军或者皇室人员，何况他还是实力不俗的武士，更应该知道这种情况非同小可，而直到目前兽人的尸体仍然在这儿躺着，没有人来处理，就意味着到现在还没人知道森林中竟然有部落的踪迹，这确实很不合理。


    罗伊的疑问让气氛重回寂静，而这确实是一个扰人的疑点，兽人的尸体已经摆在三人眼前，可击杀他的陌生人只留下了一点点信息，而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显然不能推测出他的身份。


    “肯定不是军队的人，也不会是皇室子弟，大概率也不会是什么贵胄子弟，因为有背景的大大家族一般不会让后辈独自历练，而一旦有家族强者跟从，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会第一时间报告给皇室。”枕风给了一个做判断题的思路。


    顺着这个想法，尼采又补充道：“也肯定不是法师联盟的人，你俩是我直接带过来的，目前还没有接受什么专业训练，其他绝大部分弟子一定会及时通知他的导师或者分部的大祭司。”


    “切，你们排除了最不可能的情况，但剩下了最棘手的一部分。”罗伊一针见血的对两人的分析作了一个概括，其实就是“杯水车薪”，因为除了这些人之外，就可能是偶然路过的普通武士了，皇室宗亲、贵胄子弟、法师联盟，这些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要判断甚至找到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也不应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埋在肚子里吧？”作为少校，他很清楚兽人尸体背后潜藏的巨大威胁，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突然领悟了，不就是碰到了一个兽人吗？从书中可以隐约读出，在爆发第二次人兽大战之前的五百年中，也就是处在两次战争之间的那一段和平时期，人族和兽族关系还是比较正常的，而那时正处在联盟四个王国互相勾心斗角的时期，更没有人会将焦点放在部落上，甚至有不少人私下里和兽人做过交易。


    试想，一个没有听别人讲述过战争情形的普通武士，在野外修炼中偶然遇见了兽人，出于骨子里的厌恶和恐惧，出手将其击毙，又怕自己闯了什么祸，不想节外生枝，快速离开现场就好了。


    这样看来普通人确实是有很多理由不去向上级禀告，毕竟最初只是想通过实战增强实力而已，没必要将自己推入其它的事情中。


    思路到这里又戛然而止，调差工作在关于陌生人身份的判断上进入了死循环。


    “普通的武士能有这样的水平，有些不可思议。”尼采手里一直攥着那只衔着紫黑色羽毛的箭矢，幻魔敢肯定这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只是他们不知道紫黑羽毛究竟意味着什么，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足以推断出陌生人的手法非同小可，要是没有什么前辈指导，能自己领悟到这个层面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枕风问。


    “先找到裁判通知他一声吧，陌生人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这具兽人的尸体。”尼采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事实上，直到枕风真正见到她之前，弓箭手的身份一直是个难以破解的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