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兵临城下


    艾泽拉斯3558年12月4日，阿化斯联邦，武极都。


    部落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从索尔德城向北行进，站在高处，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一团仿佛不可阻挡的强大军团。


    如果此时有人能站在索尔德和武极都中间正上方的天空中，黑压压一片的大军则会带来更直接更震撼的视觉冲击，让人忍不住头晕目眩，好像世界的一切都即将臣服他们脚下。


    早早收到探子的消息，事实上就这么点距离，这么庞大的军队，站在城门上的任何一个普通士兵都能将敌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时间到，部落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古尔丹亲临战场，就那么直直站在了十几万大军头顶近百米的高空中，远远就能瞧见大军上方的那一团金绿色的雾气，准确的说，是一大片被古尔丹占领了的天空。


    地面上那一支让人瑟瑟发抖的超级军队方方正正地前进着，速度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在城门上的守军眼里，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大虫子一样，不停地向前蠕动。


    头顶上除了大酋长邪能法术散发出的诡异雾气之外，大片大片的乌云跟随者最前方的军队同时前进，而大军身后的天空，早已变成一边昏暗。好不容易度过黑暗，黎明的曙光还未曾亮相，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完全遮蔽。


    武极都上空万里无云，这本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没有尽头的天空被硬生生的劈成两半，混沌的黑暗还在不断蚕食着仅剩不多的爽朗清空。


    雷振此时就站在武极都城门上，回头看看身后高楼林立，一眼望不到边的庞大城市，而后转过头俯瞰着缓缓而来的十几万大军。


    武极都的加固也同样是终日计划中重要的一部分，雷振几乎调动了阿化斯联邦所有的高级匠师和强大法师，将城墙堆砌成为一面近四十米高的通天阻隔，十二座奥术塔更是高达百米，直入云天，塔尖直径足足有十几米的魔法水晶，在此刻百分之百的激活状态下，散发出绚烂耀眼的蓝色光束。


    古尔丹这次一改往日的诡谲战术，他集结起的十几万大军已经是部落在阿化斯联邦的所有军力，大面积的平原让双方的布局战略一览无遗。


    再确认其他方位没有任何威胁之后，雷振摆摆手，跟他并排站立的一众将军随即会意，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开始调动军队。


    讨论过无数次的作战方案深深刻在每一位将士心中，围在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全部集结到了武极都正门前，形成一股完全不亚于部落军队的铜墙铁壁。


    与此同时，雷振得到了部落军队更多的确切信息。


    大酋长古尔丹亲自统军，洪克作为阿化斯联邦部落总指挥自然也出现在视野内，坐在地面大军最中央的荣耀战车中。


    除此之外，这场到目前为止第二次人兽大战中规模最大的战役，当然得到了古尔丹的高度重视，五大兽将四人在场，这些古尔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在过去的三年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和古尔丹一起，是整个部落军队的信仰支柱。


    这场总计五十万兵力的战役，对古尔丹来说，不仅是武极都一座城池这么简单，它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让自己手下的部落战士重新燃起一百二十分的战意。


    三年时间匆匆流逝，战争的进度比古尔丹预想的要慢得多。可怕的是，联盟明显已经缓过劲来，部落向前推进的速度一慢再慢，他一边源源不断地汲取着部落本土上愈来愈少的兵源，一边急需一场正面战争，一场部落和联盟之间硬碰硬的决斗，为手下常年征战的将士来上一剂胜利的刺激，否则继续拖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差。


    而对雷振，对阿化斯联邦，对联盟，对人类族群来说，他们输不起。为了这一场庞大的战役，雷振做了近一年的周密准备，一旦武极都沦陷，意味着阿化斯联邦南部彻底沦为部落领地，同时打开了通往暴风城和普林锡堡，一马平川的通路。


    最致命的是，三十万军队，十二座奥术塔，无数法师和武士，国王雷振亲自坐镇，如果依然败给部落，对联盟来说将会是一个无法逆转的沉重打击。


    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了。


    古尔丹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部落内以近乎疯狂的态势集结军队，五百年的和平时光让曾经庞大的军队早已变成一盘散沙。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这种现状，古尔丹做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他将原本依附于各大氏族的军队重新调整，将之前的所有军队制度一并推翻，颁布法令全盘实施军队重整计划。


    氏族必须将自己手下百分之七十的军队归入到这个计划中，第一批集结起的几十万军队被古尔丹再次划分，五大兽将各自统帅一支部族，军队完全以职能划分，彻底破坏了曾经的氏族生态，让每一个战士都归一位兽将调遣。


    三十对十七，两倍于敌人的数量并没有给雷振带来多大信心，反而让这位阿化斯联邦的国王每天独自站在城门上，眉头紧皱地遥遥望着远处的部落要塞。


    格罗玛什·地狱咆哮的狂战部族，狂暴掠夺者洪克的掠夺部族，剑圣卡加的天炎部族，空间撕裂者洛蒙，诡术师索卡的萨满部族，以及一位不在五大兽将之内的将军，暗金风暴兰斯和他的黑石部族。


    这五支经历过三年血雨腥风的部队，在强大兽将的领导下屡屡大败联盟军队，而这其中绝大部分战役，联盟都占据着或大或小的人数优势。


    部落的士兵每个都可以以一当十，这似乎已经成为每个人族士兵不愿面对，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雷振最亲信的探子告诉他，洛蒙没有没有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被古尔丹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除他之外，加上兰斯，这种配置足以让这场武极都保卫战被大篇幅的载入史册，一代代流传下去。


    雷振站在城墙上，愈加强盛的微风不断吹起他的紫金色长袍，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一场狂风了。


    恍如隔世，硬朗正直的国王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在真正大战爆发前夕，自己的思绪竟是这般迟钝，缓慢，好像时间被无声无息地拉长了无数倍。


    他既不紧张，也不焦虑。部落大军距离武极都城门已经不到两千米了，身后遮天蔽日的黑影给城下的每一位人类士兵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逐渐逼近的乌云似乎像海绵一样堵在鼻子里，窒息的感觉让头盔下的每一副面容都无比严肃。


    但他没有这种感觉，此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念头：“完成这件事之后，我也该休息一下了。”


    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似乎已经预示到了所有事情的最终结果，而且对哪一种结果都毫不关心，或者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


    他还有不少底牌，这其中甚至有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武极都并不是阿化斯联邦的绝命之战，这一点他之前从来都是主动退避。他一次次地对所有将领强调，武极都失守，人类或将不复存在。


    但现在，他忽然很想对身边的人说，武极都不是最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大的希望。


    他轻轻扭头，却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时他才想起，原来是自己，早在很多天之前，就让他们都离开了。


    三十万士兵齐聚在这座超级城市的大门外，从上空俯瞰，这些密集的黑点原本是一个个棋子，现在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面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盾牌。


    正值夏日，武极都又处于阿化斯联邦南部，城市上空逐渐变亮的天空也在告诉所有人，今天应该会很热。


    士兵们穿着覆盖全身的钢铁甲胄，只露出眼睛和鼻子，额头上的确在不断冒出汗珠，但他们只要吸一口气，就感觉到浑身无法抵御的刺骨冰凉，当然，这些只是暂时的，待会四处飞溅的鲜血就会冒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温暖每一个已经或即将死去的生命。


    这一刻终究还是到了。


    部落大军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双方先锋军之间的距离看上去已经不到千米。


    雷振长出一口气，他终于要与曾出现在战报和耳边无数次的那个人，面对面说话了。


    绿雾也随着大军停了下来，但其中的一个同色光点从中分离出来，进入到即将被阳光普照的区域。对在场的每一个生命体来说，这样的场景也许下下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


    他们眼中的世界，从没有过现在这样黑白分明的界限，好像站在最前面的将军只要在往前走几步，身体就会呈现出一半白一半黑的情形。一条笔直的，没有宽度，无限长度，无限高度的线，将世界分隔成完全不同的两部分。


    古尔丹一边独自向前，一边缓缓降落。雷振则向前迈步，踩着脚下的空气，一步步往前走，往上走，直到两人仿佛互相触手可及。


    “怎么样？”古尔丹开口说道。


    沙哑而宏亮的声音只传到雷振一个人耳中，脚下将近五十万的生命抬头呆呆看着正对峙着的领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百闻不如一见，终于见到酋长本尊了。”


    雷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晰洪亮，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很久之后，当他回忆起这次人生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的时候，仍会为自己当时那种奇迹般的心态百思而不得其解。


    极少会有族群领袖亲自出现在战场上，换句话说，从风暴之都大灾难算起，这是古尔丹第一次正面参与战斗，对雷振来说更是如此。


    五大兽将悉数宗神，他们的实力已经在战场上向联盟清晰的传递出来了，古尔丹作为统御艾泽拉斯一大势力的领导人，实力自然宗神起步。


    风暴之都大灾难之后不久，法师联盟的高阶魔法师们曾在他们左护法的带领下，那是暴风城才刚开始试试主城重建计划，急需这些法师们来净化掉邪能法术对这片土地带来的影响。


    法师们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月，最终左护法艾伦向法师联盟统帅，和四国国王呈递了一份调查报告。


    报告中提到，假使事发当时只有古尔丹和手下的六位兽将(加上即将晋升，也许可能已经成为古尔丹核心圈一份子的兰斯)，根据现场的场景和残留的魔法气息来推断，当时爆炸产生的能量已经突破了人类有记载历史上的极限，初步推测已经达到了半神的全力一击。


    六位兽将的实力大都在宗神附近，四十六阶左右，也就是说，要想发动这样庞大的力量，古尔丹应该在四十八阶宗神，有可能已经是四十九阶极神的程度。


    “看上去你似乎并不占优势啊。”雷振继续说道。


    面对这样一位高出自己整整一层的对手，雷振没有任何惊惧之情，镇定自若的语气和神情让古尔丹心中微微一惊。


    “兵不在多，而在精，我想国王应该是知道的。”


    说罢，古尔丹俯视脚下，雷振也跟着将视角转向地面。


    五位兽将并排站在部落大军的最前方，在这个距离下他们的大小就和平日里见到的蚂蚁一样，但宗神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完全掩盖了体型的渺小，他们各自盛放着互不相同的光芒，强大的生灵之息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让方圆几十里的空间全部受到他们的影响。


    狂放强盛的气焰激起了部落士兵的战斗欲望，他们不约而同地大声咆哮，再加上军队中一直不停擂击，形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浪潮，朝着三十万联盟军队席卷而来。


    “那么，开始吧。”


    雷振缓缓吐出五个大字，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这里必将是无数生命的坟墓，无法避免，古尔丹知道，雷振也知道。


    死亡之前，享受这最后的狂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