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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结缘亦不为挟恩图报

    东方放白,斑苍走出洞府,一个个小妖行了礼,昨日都领了职务,斑苍再吩咐一番后,便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斑苍朝洞府斜后面瞧瞧,打算建亭子的石柱上, 赤嘴正在吸食东方紫气,朝阳精华。


    等麻虎带着两个小妖去拜访南山周围的洞主后,斑苍不好打扰赤嘴,便在石柱附近的林子中演练枪法。


    俗话说,一通百通,自从得了这杆黑面虎头定风枪,不久之后斑苍便领悟贯通了枪中自带的一套枪法。


    而当初从狼王后裔处得来的亮银枪,有一本随枪携带的枪谱,原本斑苍看不太明白,现在却也能够熟练操演。


    两套枪法,虎头枪势大力沉,亮银枪轻灵飘逸,斑苍两厢结合,推陈出新,又结合前世所学的一些套路,如今已经有了一套完全独属于自己的枪法。


    如今施展起来,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腾挪之间,单论武艺,已是数十个妖怪不得近身。


    一杆枪舞的梅花点雨,似凤穿花,不知不觉中已是朝阳高起。


    “大哥, 好枪法!”


    一声笑声从林子边传来,却是赤嘴早晨的紫气修炼完毕,太阳高起,炙热异常,再修炼便有些过犹不及了。


    听见声音,斑苍抖个枪花,顺势收起大枪。转身道:“本来找你有事,看你正在修炼,便先胡耍一阵。”


    “大哥你说。”


    “你如今是咱们南山的大将军,该早点准备操练小校了,收的那十几个异兽妖可得还没练过咱们的妖阵哩。”


    赤嘴歪头道:“这么急作甚,不等山道修好再练?”


    “不用等。”


    斑苍摇摇头:“等老狗回来,修山道便让那些招来的妖怪去干,老狗看着就行,不能让咱们的小妖在山上乱走,那十几个异兽妖都成妖不久,别被别家诳了去。”


    赤嘴方才醒悟过来, 应道:“大哥放心。”


    其实昨日已经说过,斑苍担心赤嘴没明白其中关窍, 今日便再说一声,吩咐完,斑苍和赤嘴便准备走出林子,忽得斑苍朝林中叫道:“丹玉,你有什么事?”


    丹玉的鼠尾命根在斑苍体内,又祭炼过,即便丹玉的隐藏神通再好,如今也瞒不过斑苍。


    随着声音,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一枚石子变化成一个白衣少年,瞥一眼赤嘴,盯着斑苍冷声道:“小爷去给你探消息,一年两株不入流你也别想省。咱们两个从现在起互不相欠。”


    一声说完,也不等斑苍回话,身躯一晃,又消失不见。


    斑苍诧异地张张口,感应到丹玉飞快地遁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老鼠地性子倒也……新奇。


    旁边的赤嘴不知昨夜斑苍和丹玉的事情,怒骂道:“大哥,这鼠贼也太不识抬举了,被咱们捉了,还拽的二五八万,不分火色。”


    斑苍笑两声,挥挥手:“咱们正常妖怪,和有病的不计较。”


    “啊?这小贼能吃能喝,哪里有病?”


    赤嘴一问,斑苍用手指指胸膛,笑道:“心病!”


    “这丹玉是金玉成精,和其他的精怪还不一样,其他精怪大多开智后也能接触其他生灵,这金脉深埋地下,千万年暗无天日,丹玉不知道从开智到能化出鼠相脱离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时间久了,没个能交流的,心中肯定会有些偏激。”


    “有鼠相后,终于可以遨游天地,不想投入哪家妖王山场,又加上神通了得,没吃过亏,自然谁也不服,又骄又傲,结果被我一个当初没化形的小妖骗着捉了,还收了命根,失了自由,不恨才怪。”


    赤嘴侧着头,眨巴两下眼睛:“这么说,还成咱们不是了。”


    “这倒算不上,就他现在这性子,没咱们,以后也得吃大亏,可不见得就会像咱们一样饶他一命。以后把他当作咱们手下小校就成,别欺辱,也别高看。”


    “大哥你说的有理,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他又不是我儿子,还由着他性子。”


    “哈哈哈,世上生灵无数,性格万千,你如今是大将军,以后咱们南山也要收不少小妖,得有些肚量哩。只要有本事,性子能束住,未免不能用,世上脾气相投的能有几个。”


    斑苍咯咯笑着:“还儿子,兄弟你是不是想找个媳妇,给大哥说,我给你操办。”


    “我去练兵了!”


    赤嘴头一勾,钻出林子逃之夭夭。


    看着赤嘴的背影,斑苍心中暗道:“你怎么会知道有个姓刘的还有个姓朱的,手下的不是杀狗的就是耕田的,混人不少,最后还得了天下。”


    “嘚儿叮当叮叮铛!”


    万事稳妥,都在按预料中的计划开展,一片形势大好,斑苍哼着小调,白天不适合自己修炼,林子中随手打了两头野羊,提着去食肆。


    若是麻虎带了其他洞的妖怪回来,自己这个东道主最起码得给他们留个好影响,先做上些羊肉备着。


    心肝肺配上山上的草药做一锅卤煮,羊肉配生姜,腰子配野枸杞再熬两锅汤,羊血、羊油、羊鞭子都有对应的做法。


    到时候一众妖怪喝着美味羊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再听本南山峰主一番好言好语,以和为贵,想必被其他不安好心的妖怪挑拨时,也会掂量掂量,愿不愿意当枪使。


    阿朱很勤快,等斑苍带着杖客和笔翁两个亲随到昨日寻见的地方时,一个简朴的食肆已经搭好。


    斑苍也不摆架子,打个招呼,各自忙活着,自己便处理起羊来。


    惊雀剑是个法器,利的很,杀羊滴血不沾。


    割喉咙,放血,食管打结、吹羊皮、剥皮,剁肉、处理内脏……


    斑苍干的有条不紊,按的是前世记忆中的法子,比山场中其他妖怪处理野物要干净的多,这么多年下来,手熟的很。


    等取出内脏,杖客跑过来道:“老爷,飞音洞主求见!”


    斑苍扭头一看,果然有一个绿衣少年在食肆不远处伫立,好奇的看着斑苍手下一帮妖怪处理吃食。


    将羊肉撇给阿朱,斑苍洗洗手,朝着飞音快步走过去,老早拱手:“飞音道友,又见面了,不知几位兄弟的伤势如何了。”


    斑苍的声音洪亮,语气温和,听着极为暖心。


    飞音拱拱手:“承蒙峰主挂念,小妖的几位兄弟得了峰主的灵酒,如今伤势平复,再修养几日就好。”


    “那就好,就好。”


    亲随笔翁早在一旁摆好桌凳,端上茶水。


    两妖坐下,斑苍给飞音递一碗茶:“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只是普通野茶,道友莫要嫌弃。”


    闲说两句,斑苍方才问道:“道友今日来,不知有什么事?”


    “昨夜承蒙峰主相救,小妖备了些薄礼,还望峰主笑纳。”


    说着飞音便将一直放在身边的一卷兽皮展开,里面躺着一株黄品灵药,四株不入流。


    小妖得灵药不易,云蒙山的小妖又常年厮杀,除了几方大妖,其余的并没有种灵药的习惯。


    如今飞音取出一株黄品灵药,虽然是下品,恐怕也是飞音一洞所有的家底了。


    斑苍将黄品灵药取出,将四株不入流灵药拨向自己。


    “山中妖怪修行不易,昨夜也只是正巧遇上,不好却了道友的情,我收下这四株灵药,至于黄品的,道友还是自己用吧。”


    原本还担心自己礼品带的太少,怕斑苍瞧不起,不料只收了四株不入流,和云蒙山中其余妖怪的行径截然不同。


    若是斑苍知道飞音心中所想,只能笑道,全靠同行衬托。


    飞音心中大喜,起身拱手:“峰主昨夜救了我和我一众兄弟的性命,天大的恩情,若是以后有小妖能出上力的,还望说上一声,小妖定尽绵薄之力。”


    “飞音道友言重了,不说昨夜只是碰巧,我也不是个挟恩图报的。”


    顿一顿,斑苍请飞音坐下,道:“不过我正好有件事,还想和道友打个商量,你听一听,看行不行。”


    “峰主请说!”


    山中妖怪多是收钱不干事的,见斑苍说话行事,飞音虽然有好感,但也不想掺和到赤玄一系和山中妖怪的事情中来。


    所以刚刚说时,只说了自己,并没有替代手下的其余小妖承诺。


    “我刚来南山,灵药库存不算太多,手下又没有擅长种植灵药的,道友爱自在,我也不好打扰道友修炼习惯,昨夜想了一阵,不知是否可以做个合作,道友种植灵药,我提供灵药种子,咱们再定个分成,我向道友购买。”


    “峰主,您……”


    飞音着实被惊讶到了,想过斑苍招揽自己的,想过或许让自己作妖怪中耳目的,想过逼迫自己种植灵药的,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却从没想到,斑苍竟然这么好说话,考虑的周全。


    如今处在一座山上,难免会被其他洞的妖怪认为是一伙的,不过飞音也不担心,本来和其他洞府的妖怪关系也不是太好。


    之前担心被斑苍逼着去和其他妖怪打交道,至于种灵药,而且还是自己种,斑苍购买。没有投靠斑苍,便完全不用担心。


    “飞音道友放心,价格咱们商量,定然不会让道友吃亏。”


    山场中换取灵药,无非是些术法、矿石、兽皮等等。


    不过即便如此,有时候便是有同等价值的货物,也不见得能换到合适的修炼用的灵药。


    “道友的洞府在南山,我也会让手下小校在山下护卫,绝不让其他洞府的妖怪强取灵药。”


    “成,哎呀,这事好,这事能干,正是山场混乱,我的神通才没有施展之地。”


    飞音顿时大喜,就现在这些理由,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


    以后种了灵药,凭着自己的神通,一年只要多剩余几株不入流,自己的兄弟猪妖开山便能淬骨一遍结束,到时候飞音洞再添一个化形妖,实力就会大进一步。


    “那便这么定了。”


    “好!好!定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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