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拖拉机？”赵威先是惊讶得愣了一下，紧接着嗤笑起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你们厂什么水平我最清楚不过，你别想从我这里骗走一分钱。”
苏建民说：“之前我们机械厂生产的机器确实有质量问题，为此前任厂长也被开除了，上级对工厂很重视，所以才从总厂调任我过来，请你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行啊，你想让我相信你，把我之前订的那三百六十台机引农具全修好，送过来给我。”
说完，赵威又补充了一句，“三天内全部修好，没有问题吧？”
机械厂一众工人惊呼，“三天？开什么玩笑？”
“我们厂的工人还需要一定时间学习，三天确实是不可能……”苏建民想了想，和赵威讨价还价，说，“十三天，你多给我十天时间，我保证全部修好。”
赵威想到秋收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有打场机和脱粒机，大家都会轻松很多。
之前他打算和其他机械厂购买机器，但是路程太远，运费过高，而且价格也比南坪机械厂高了近三成，他觉得太亏了，所有一直犹豫着，始终没有买。
见苏建民信誓旦旦的样子，赵威想着他是从京海机械总厂特地派来的，觉得他也许真能把机器全修好，点头同意道：“行，就十三天。”
苏建民心中一喜，忙问：“那价格还是按原本合同上的吧？”
“可以呀，不过你们厂之前赔我的那笔钱，我可是不会还的，那是合同上写明的赔款。”
“当然，一切按合同来嘛……”苏建民话说一半，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威问：“怎么？你还想说什么？”
“因为之前赔了你们公社那笔钱，我们厂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工人们每天连饭都没得吃，山里的草根都快被他们啃光了。
赵社长，你看能不能先预付一半的钱给我？
我们修理机器，也得先吃饱饭嘛，只有吃饱了才能好好工作……”
不等苏建民说完，赵威笑了一声，打断道：“行了，别说了，那是你们的工作，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是修不好，我可以和其他机械厂购买机器，又不是非得找你们买。”
“瞧你这话说的，南坪市就咱们一个机械厂，这生产的设备也是主要面向咱们市销售的，肯定比其他市便宜啊，赵社长，你就当做是支持咱们本市的机械厂了。”
赵威觉得他这话有一定道理，但是没有点头同意。
“我当然是希望我们自己市能有一个像样的机械厂，可是你们的水平实在是让人堪忧，连打场机和脱粒机的质量不过关，更别说是用来耕地的拖拉机了。”
一旁的机械厂工人说：“我们厂现在有了新厂长，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就算技术再硬，也只是一个人，怎么能保证手底下几千个人干活不出错？你们之前那个厂长也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啊，有什么用？”
说到这儿，赵威又想起野猪的事情，忍不住道：“再说了，我们公社今年收成不好，麦子玉米都快被野猪霍霍光了，自己都没饭吃。
就在今天早上，一群生产大队队长还来找我，要我拨款给他们买粮，我愣是没给，就是想留着买机器，按上头派下的任务，尽量实现机械化农业。
如果让生产队的人知道我没拨款给他们，却把钱借给了你们机械厂，让你们机械厂工人一个个吃饱肚子，他们会怎么说我这个社长？我这社长还要不要干了？”
赵威一段话说得有理有据，态度很明确，让他提前支付一半的钱，想都别想。
苏建民本来准备了一大堆劝说的话术，这会儿全哑在了嘴里。
其他几十个工人面面相觑，也都不懂该说什么才好。
公社的农民自己都吃不饱肚子，怎么可能会先给他们工人钱啊？
“行了，如果没别的事，你们可以走了，”赵威说，“十三天后，你们把那三百多台机器修好了送过来我这儿，等秋收结束，我们社员们用了确定没问题，我再把钱给你们。”
“秋收结束？那都什么时候啦？”一个工人忍不住激动道，“如果厂里没钱，食堂没饭吃，我们怎么开工啊？别说修机器，就算躺着啥也不干，我们也全饿死了。”
“这是你们厂长要想办法解决的事情！你和我吼什么吼？”
赵威厉声反驳完，工人们看向自己厂长，“苏厂长，这可怎么办啊？”
苏建民脸上透着为难，不得不恳求赵威，“赵社长，那钱你捏在手里也没用啊，你先付一半，我保证十三天，不，十天，十天我们就把机器全给修好。”
“不行，借钱这件事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是再这么继续胡搅蛮缠，机器也不用你们修理了，让那三百多台坏机器全烂在你们工厂里吧。”
赵威语气说得十分肯定，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建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他身旁的小女娃突然说：“赵叔叔，如果我爸爸能帮忙把那些破坏农作物的野猪赶走，你可不可以先付一半钱给我们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赵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把野猪赶走？”
“是啊，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爸是杀野猪高手，他刚到厂里两天，就杀死了两头野猪！”
没想到锦宝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苏建民傻眼了，忙扯了一下锦宝的小手。
这孩子在说什么呀？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杀野猪高手啦？
那两头野猪明明是自己傻乎乎撞树上撞死的。
正在他错愕时，周围几十个工人忙说：“是啊，赵社长，我们厂长对付野猪可厉害了，我们厂前天就在分野猪肉呢，那野猪的味道可香了，大家都分到了。”
赵威盯着苏建民上下打量，有点儿不可置信，“真的？你能对付野猪？”
虽然这个苏厂长看着人高马大的，但那野猪可不是一般的动物，除非是打了几十年猎的神枪手，可以临危不乱，一枪爆头，否则真不敢一个人对付野猪。
苏建民表情十分尴尬，“这，我……”
“赵叔叔，我爸爸若光靠嘴说，你肯定不相信，不如你让我爸爸去野猪成群的地方，让他杀个十头八头的给你看看，眼见为实嘛。”小锦宝笑嘻嘻地说。
“锦宝……”苏建民人都傻了，锦宝这是想让她爸爸羊入虎……不是，猪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