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以断定这便是汉文帝卷子？！”


    按察使陆海好奇的凑了过来，却见这篇卷子就被摆在了所有卷子的首位上。


    依照磨们所言，这份卷子誊抄判卷后众人公认为诸士子第一。


    于是放在了最上面，希望钱堃能够最先看这张卷子。


    “圣经论大人之学，在于尽其道而已矣。盖道具于人，已而各有当止之善也。”


    陆海走到了钱堃的身旁，直接将这篇八股给读了出来。


    顿时边上的知府肖景都被吸引了过来,看着上面的文字低声诵读品评着。


    “故学为明明德焉。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非吾心之体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此人之所以有爽德也……”


    随着他们的诵读，三人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诵读的也是越来越快，随着语速的加快他们竟是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亦是随着他们的诵读，在他们身上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开始散发了出去！


    他们每读出的一个字，都犹如洪钟大吕。


    甚至在场服侍的照磨们竟是骇然的看着这三位大人，他们身上仿佛被一股庞大的气息所笼罩。


    那气息让他们不敢直视，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远在应天府百里之外各处山林里的精怪们被这气息所慑，竟是惊恐的钻出自己的巢穴匍匐在洞前瑟瑟发抖。


    “灰家的！这……这发生了甚事？！”


    一些个精怪们哆哆嗦嗦的找到了这一片儿现下最强的灰家老掌柜，惊恐的对着他问起了此事。


    灰家的老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的儒袍，穿着这身儒袍的灰家掌柜的，完全没有了一丝市侩的感觉。


    反而隐隐的生出一股子正气，这股正气叫这些个精怪们甚至不敢直视这位灰家掌柜的。


    “这是浩然正气！纯正无比的浩然正气！！”


    灰家掌柜的眯着眼睛享受着这股气息，边上的精怪们却都被这股气息摄的心惊胆战。


    仿佛有着一双巨大的眼睛，从天空中对着他们俯视下来。


    这双眼睛无情又严明，自己全身上下仿佛被这目光直接洞穿了一般。


    自己曾经所行之善、所作之恶，在这扫视之下无所遁形！


    这种被人看了个通透之感，顿时让这些个精怪们心生恐惧。


    “甚的狗屁浩然正气！灰家掌柜的，爷爷只想知道如何让这些狗屁正气散去！！”


    一头虎精大声吼叫着，似乎只有用这种吼叫，才能驱散他心中的那种不安与恐惧。


    然而这种吼叫声在这浩然正气之下,显得更像是无能狂怒下最后的哀嚎。


    “裂山虎精，噬人百余，其罪当死，唯行三善，可恕其魂！”


    猛然间一道声音仿佛从飘渺中传来，直接印刻在了众多精怪的脑海里。


    这些个精怪们惊恐的互相看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中发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善去恶，当仁不让！！”


    “当仁不让！！”


    那巨大的声音分不出来处，辨不出男女。


    只如洪钟大吕一般轰然刻印入了这些精怪的脑海中，亦是这个时候他们眼神惊恐的朝着天际看去……


    “轰隆～咔嚓！！”


    猛然间一声惊雷炸响，却见晴天之上一道水桶粗细的银白色雷光轰然喷薄而下！


    那方才叫嚣的虎精愕然惊恐抬首，他似乎想要躲避然而却全身气息皆被锁定！


    其余的精怪亦是如此，他们想要下意识的躲开。


    却发现全身气息尽数被不知名的力量，直接锁定在了当场动弹不得！


    “咔嚓！！”一下，这道银白色的惊雷在虎精惊恐而绝望的嚎叫声中，猛然将他劈中！


    在滚滚的银白色雷光中,虎精“嗷呜～”的惨叫出声。


    但这声音似乎被压制在了滚雷中，竟是传不出多远。


    那惊雷来的快去的亦快,仅仅是一息之间边是直接散去。


    地上的那头虎精却被劈的只剩下了一只横骨,横骨之上有着淡淡的一个“王”字。


    那横骨上方，漂浮着那虎精的魂魄。


    全身被定住的精怪们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一幕，一股无力的绝望感从心底里升起。..


    “学生灰三，幸闻煌煌大言！！仅拜，谢之！！”


    灰掌柜的说着，竟是直接整个人拜倒在了地面上。


    而且行的是三跪九叩的朝天大礼，这顿时使得这些个精怪们更加的惊惧了。


    行礼完毕的灰三很快起身，对着这些个精怪们淡淡的道。


    “此乃儒家之浩然正气！此气为儒家所有，克百邪、灭百秽、诛百害！最早出于至圣先师，后亚圣继承引之光大！……”


    灰三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了一股感怀。


    “此气秉承大道之基，天地之力！修习者当心存正气、读圣人之言，不可心存污秽，当正视于己而不存邪僻！浩然正气修至极致便如同圣人，哪怕是仙佛一言可杀！”


    精怪们听的云里雾里，哆哆嗦嗦的问着：“这是有人修成了浩然正气？！”


    灰三一听顿时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修成？！差的远了！”


    说罢，灰三抬眼望向了应天府的方向。


    “这是有人体悟到了浩然正气之道，是以引发了至圣先师与亚圣残留于这世间的浩然正气！所以才会有此天象……”


    此时，应天府内的士子们亦是察觉到了不对。


    放下那股气息从提学衙门中冲出，顺着提学衙门很快的如同潮水一般吞没了整个应天府。


    在这应天府中的士子们，顿时心有所感的走到了大街上。


    便是那青楼中的郑尔承，亦是放下了酒壶推开了怀中的花魁昂首望去。


    他们的心中，似乎隐约的听到了提学大人钱堃、按察使大人陆海的声音。


    可那个声音，却又不完全像他们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煌煌之日，炙烤着他们的灵魂。


    那声音所读出来的字句引人深思，似乎在洗涤着他们的魂魄。


    字字珠玑，煌煌大言！！


    “是则明德以求尽乎为己之道，新民以求尽乎为人之道，止至善以求尽乎明德新民之道，古人无道外之学也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