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薛桓联系上帝都最权威的结石科专家，亲自带着哥哥去拜访咨询。


    两天后，薛衡的治疗方案定下了。


    薛之澜已经年迈，没退休前专攻的是骨科，担心隔行如隔山，也清楚自己年岁大了，精力跟不上，故此让阿桓再请一位中医名医来帮忙。


    他老人家也不敢闲着，天天守在儿子病床前，嘴上虽然一句关切的话也没说，行动上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氏仍得靠保姆照顾，众人只告诉她说阿衡病了，不算严重，过两天就能回家。


    她也是专业医生出身，不容易糊弄，众人只能挑病情最轻的一项轻描淡写告诉她。


    听说只是一点儿小肾炎，陈氏放下心来，让他挂完水回家，不用担心家里。


    程天源的身体刚恢复，不好太奔波劳累，故此薛凌让他在家里陪着几个老人，只让他负责早晚接送薛之澜来去医院。


    她则一边跑分公司，一边跑医院。


    程天芳的飞机延误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才回到帝都。


    可能是延误期间在酒店补觉补得好，她喉咙的炎症消褪了许多。


    程焕然趁着下班的空档带着小涵去机场接姑姑，一起吃接风大餐，随后带她去药店买了一些润喉治咽喉炎的药给她。


    这两天里，小涵亲眼看到爸爸接受各种检查抽血，听到爷爷和二叔和医生专家不停商量讨论着各种治疗方案，也终于知道父亲的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


    在她心中，爸爸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是她的保护神，也是她的超人爸爸。


    她从没想过万一有一天爸爸出事——从没有想过！    可这一天突然出现了，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如此措手不及，如此出乎意料，还用如此恐怖如斯的方式出现——她害怕极了，慌极了！    她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爸爸，不敢哭出声，拼命忍着泪水。


    那一夜，她似乎长大了。


    隔天，她早早收拾书包去上学，下课便坐公车去医院陪爸爸。


    爸爸在挂吊瓶，她坐在一旁乖巧写作业。


    大家让她回家休息，她便乖乖听话收拾书包跟爸爸再见，坐出租车回家陪奶奶。


    舅妈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让她离家到家都要跟爸爸发信息，别让他担心。


    她一一照做，到家以后给爸爸报平安，上学放学也会发信息告诉爸爸。


    程天芳见女儿似乎变了，似乎没之前那么娇气，心里暗自狐疑不已，以为是有大表哥程焕然在场，她不敢发作出来。


    直到女儿红着眼睛告诉她程焕然的病情，她震惊担心后，也终于明白女儿突然变得沉稳起来的原因。


    程天芳用力搂女儿入怀，眼睛瞬间红了。


    “……别怕，妈妈回来了。


    你爸爸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他病了，妈妈陪你一起照顾爸爸。


    等他恢复痊愈了，我们一起做个大蛋糕给他庆祝。”


    小涵终于有妈妈的怀抱让她软弱一下，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程焕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


    “姑姑，小涵，你们别哭了。


    姑姑，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衡舅舅？


    你现在风尘仆仆的，我建议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医院。”


    “不不！”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哽咽：“我必须先去医院看他。


    他一向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弄成这样子……还搞得这么严重！我先去看他吧。”


    程焕然摇头：“姑姑，你刚刚飞长途回来，自己肯定累得很。


    你先顾好你自个，吃药早些睡下，明早再去看衡舅舅不迟。”


    “我——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程天芳匆匆张望来去：“那边有酒店，我先开一间房洗漱换衣。


    一会儿！就一会儿！你等我们一会儿就行！”


    “妈！”


    小涵拉住她的手，解释：“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


    晚上医院只允许一个人留下照顾，其他都不行。


    舅妈请了一个男护工，晚上都是护工在照顾。”


    程天芳求助看向大侄子，问：“然然，你是里头的医生，肯定能通融一下的，对不对？


    要不，你跟同事们说一声，说我看看他就走。”


    “姑姑，你别担心。”


    程焕然温声安抚：“衡舅舅现在的情况非常好，感染的情况已经得到制止，现在难受的症状非常轻微。


    他现在表面上看，跟我们普通人差不多。


    他明后天应该就能暂时出院，接下来还得等待碎石。”


    “真的？”


    程天芳一时慌了神，狐疑问：“你没哄姑姑吧？


    没吧？”


    程焕然坚定摇头：“没，真的没有骗你。


    一来是衡舅舅的情况非常稳定，你不必现在急匆匆去看他。


    第二，你刚从外地回来，坐飞机坐车风尘仆仆，身上的细菌也多。


    你这样子过去，反而对病人不好。”


    程天芳冷静了些许，总算听取了大侄子的意见。


    “那行……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去看他。”


    程焕然忍不住问：“姑姑，你公寓那边没让人打扫吧？


    要不我暂时送你回馨园住下，好不？”


    “不了。”


    程天芳解释：“现在都快十点了，这时候过去也许会吵到几个老人。


    我行程不定，之前本来跟家政公司约定好一个月后再打扫，临时提前回来，家政公司抽不出人过去打扫，说是后天才有人手。


    我今晚先在前头的酒店住下，后天搬回去住。


    两个晚上而已，搬来搬去麻烦，就不去馨园住了。”


    自从跟自家老妈和大哥有了膈应后，她尽量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老妈已经原谅她了，但母女膈应多年，总是亲近不来。


    她深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的孽，不敢强求什么，平时能过去陪老妈子说说话，陪她吃吃饭，知晓她身体康建，她就已经够满足。


    小涵低喃：“妈，明天是周六。


    我……我今晚留下陪你，好吗？


    我已经跟爸爸说过了，他答应了。


    爸爸还说，接下来他要接受治疗，得让你照顾我一阵子。”


    “好！”


    程天芳抽泣：“当然好！小涵，妈妈这一趟出差回来就能休假一年多……妈妈一定好好照顾你。


    还有，妈和你也得帮忙照顾爸爸。”


    小涵乖巧点点头。


    程焕然见她们母女坚持，只好送她们去大酒店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