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加莱阁下，海眼龙土王，伤势如何了？”


    波色耕走进客房，询问守在床榻旁边的大管家庞加莱。


    刚才土王送来城堡之后，庞加莱大管家亲自施展巫术，对土王进行救治，治疗了足足半个小时。


    庞加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平静一些：“多谢酋长大人关心，土王的伤势已经止住，相信土王很快就会醒过来。”


    “那就好。”波色耕点了点头。


    庞加莱主动说道：“酋长大人有许多问题想问吧。”


    波色耕则善解人意的点了一下头：“是，不过不着急，你可以先忙你的，照顾你们的土王要紧。另外土王的骑士、护卫、仆从，还有船员，都在城堡外面安顿好了，你无需担心，尽心照顾土王即可。”


    “多谢酋长大人！”庞加莱想要站起来，向波色耕施礼，但是身体猛地一晃，要不是旁边女仆手疾眼快将他扶住，他就要一头栽倒了。


    “不用如此客气，你的身体？”


    “没事，没事，人老了，有些力不从心罢了。”庞加莱在女仆的搀扶下，向波色耕鞠躬致谢，随即缓了缓气息，说道，“土王已经睡着，这一会我没有要紧事，酋长大人尽可放心提问。”


    “就在这里聊？”


    “是，我想守着土王。”


    “好。”


    波色耕想了想，让人把儒略也喊过来，儒略的母语就是雄心语言，而且最近学了不少万灵语言。有他查漏补缺，与庞加莱大管家的交流，会更加顺畅一些。至于其他人，就没喊过来了，以免打扰土王修养。


    他第一个问题，关注了庞加莱本身：“庞加莱阁下，你是巫师？”


    “是，我是一名白法师。”


    “了不起。”


    “没有骑士天赋，只能投机取巧，向云海借力了。”庞加莱微微叹息，“希望我的身份，不会给酋长大人您带来麻烦。”


    白法师，是比白巫师更强大的存在，相当于骑士中的鹰脉骑士。


    看到之前庞加莱施展巫术，他就知道，这是一位巫师，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巫师中的白法师。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土王身边的大管家，有这样的实力理所当然，土王可是一国之君。


    “保密即可，万灵邦国这边并不欢迎巫师。”


    “哪里都不欢迎巫师，多谢酋长大人您的理解。”


    “你说你们是海眼龙土邦，那么，海眼龙土邦在哪？”波色耕询问第二个问题，繁星海域太大，国家太多，这些土邦更是密密麻麻。


    “海眼龙土邦是无畏方伯国的附庸，位于小无畏群岛的海龙之眼岛群，我们以海眼龙镇压国运。无畏方伯国在雄心方伯国的西面，距离无数万里，如果不是我的一位白法师朋友，出身于雄心方伯国，我真没想过学习雄心语言，并在这里派上用场。”


    “你们为何逃难？”


    “幽灵潮汐您知道吗？”


    “知道。”


    “幽灵潮汐已经泛起波澜，而我们海眼龙土邦，就是最先被波及的地方，地火被敌人抢夺，随后海巫师大举入侵。仅仅十天时间，还没看到无畏方伯国的援军，老土王、海眼龙，就随着整个岛群覆没。”


    庞加莱以平淡的语气诉说着，但是眼神中却无可抑制的透露出痛苦、怨恨、恐惧、庆幸等等复杂情绪。


    他看了一眼床上昏睡不醒的新土王，幽幽一叹：“唉，大王子、二王子全都战死，只剩下三王子被老土王临终托孤，但一只巫伥鬼偷袭了新土王，造成土王受伤昏迷。如果不是海眼龙献祭自己，开辟漩涡航道，我们恐怕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漩涡航道怎么通往我这里？”


    “不知道，这是海眼龙的神通，我是第一次见到……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庞加莱苦笑。


    “海眼龙是龙兽吗？”


    “不，海眼龙是巨龙，它的眼睛能照见云海阴暗处，利爪能轻易撕碎海巫师，只是……只是它太老了，从我还是一个孩童起，它就趴在一处海眼中终日沉眠，等我看到它飞翔的雄姿时，却是最后的谢幕。”


    庞加莱的眼神，透露出一丝丝狂热，那是对巨龙的崇拜与眷恋。


    波色耕体会不到这种感情，只能干巴巴的回应一句：“可惜。”


    庞加莱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可惜，海眼龙与老土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以骑士的荣光谢幕，这是最好的结局。尽管我们的国，海眼龙土邦，已经覆灭，但我们的骑士荣光，会随着新土王的成长，再次绽放！”


    话音未落。


    床上昏迷的土王，忽然咳嗽起来，没等庞加莱靠近，这个年幼的小男孩就噗嗤吐出一大口污血。


    “土王！”庞加莱大声呼唤。


    这是海眼龙土邦的语言，波色耕听不懂。很快那位云骑士，还有那位怪异护卫的首领，都被庞加莱喊进来。


    波色耕默默退出房间。


    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焦急的抢救，男仆女仆忙成一团，庞加莱也不顾身体，拼命的释放巫术。


    白色的巫术光芒，不断在房间里升起。


    “酋长大人，这位土王是要死了吗？”波义耳走到波色耕身旁，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


    “要谨防这些人因为土王之死而哗变，酋长大人，从现在开始，您必须寸步不离我的左右。一旦情况有变，酋长大人就骑乘土豹鸡娒鹞，先行离开波色岛。”波义耳神色肃穆的说道。


    “我明白，不过也不用太紧张，我看这位庞加莱大管家，不像是怀有恶意。”


    “难说，这些马脸人虽然是人类，但对我们来说与异族无异。而且他们的土王一死，他们都会受到牵连，说不定走投无路之下，就会做出过激之事。”


    “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我刚才问出来，他们的海眼龙土邦和鱼鲛岛一个结局，所以土王死了，也没有人能惩处他们了。”波色耕淡定说道，“土王死了，他们无非是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


    波义耳诧异的看了一眼波色耕：“酋长大人，您有想法？”


    波色耕也不否认，只是说道：“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恰在此时。


    房间里传来庞加莱大管家的一声哀嚎，随后云骑士、护卫首领，还有男女仆人，全都哭作一团，哭得是肝肠寸断。


    那位昏迷的小男孩，海眼龙土邦的新土王。


    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