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快10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福特轿车缓缓驶进大通美食街。


    车速为何那么慢？


    当然是因为此时的大通美食街上，车辆和行人都太多了。


    司机在全神开车，车后座上，曹富军一个人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右手边的车窗玻璃降到底，他右手搭在车窗上，指间捏着半截香烟。


    曹富军眉宇间似有忧愁笼罩，半眯着双眼望着车窗外的行人，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他最近心情不好。


    虽然他的辣妹火锅城的生意还是和往日一样，每天依然不少赚钱，但……他亲弟弟要被判刑了，目前处于拘留状态，他曹富军能高兴得起来？


    何况，他老婆邢玉菲虽然没被牵连，曹富兵没把她拖下水，但……


    自从那天他曹富军为了自保，叮嘱她不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和她划清界限之后，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就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本来这也没什么。


    如果她也被拘留，面临判刑，只要她不把他曹富军牵扯进去，那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


    她安然无事，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们夫妻感情出了那么大的裂痕，天天却还睡在一起，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这几天，曹富军只要和她待在一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昨晚做梦，甚至梦到自己成了武大，梦里邢玉菲端来一碗汤药，一脸关心地跟他说：“大郎，把药喝了吧！”


    午夜在那个噩梦中惊醒，惊坐而起，一头冷汗的他，吓得手都在颤抖。


    可怕！


    太可怕了。


    和自己天天同床共枕的人，一旦不能信任，甚至对方心中八成是恨着自己的，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就因为那个梦，他昨晚后半夜就一直没睡好，此时坐在车里，他就有点头脑昏沉，精神大不如平时。


    他知道自己和邢玉菲的感情没办法回到以前了。


    他已经在想是找个机会跟她离婚？


    还是在外面找个小的，以后尽量别回家睡了。


    “美女！美女！想吃火锅吗？我们店今天第一天开业，拿着这张宣传单去消费，可以八折优惠！美女您看看呀！”


    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火锅二字，一入曹富军耳中，就令他有些走神的注意力瞬间集中，目光也下意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他就看见一名年轻女子，身上披着一条红色绶带，绶带上打印着一行金色大字——西门一品火锅店。


    他看见那女子正在街头向另一名女子递一张宣传单。


    见状，曹富军眉头一皱。


    目光下意识看了看附近其它方位。


    这年头的轿车玻璃，还没有贴膜的习惯，所以车内车外，视线并不隔绝。


    他随便转头看了看两边车窗外的情景，就看见六七个身披同样绶带的男女，正在街头满脸笑容地向一个个行人递宣传单，嘴里也都说着什么。


    这么多人在这里做宣传、拉客人？


    古代青楼拉客人都没这么夸张吧？


    曹富军脸色微变。


    这里是大通美食街的入口，几乎每个游客来这条街，都会经过这里，那西门一品火锅店派了这么多人，堵在这里散宣传单，做活动，那得抢走多少客人？


    曹富军眉头皱紧了。


    车行到辣妹火锅城门口的时候，曹富军下车后，下意识看了眼斜对面的西门一品火锅店。


    一眼就看见那条户外楼梯从上面铺到下面的红地毯。


    以及楼梯口摆放的那两列花篮。


    此时上午10点还没到，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被花篮前面侍立的旗袍美女迎上楼。


    站在他这个位置，透过二楼的窗户玻璃，他都能看见西门一品火锅店的大厅里，有好几个窗边的餐桌旁坐着一个个客人。


    曹富军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同行是冤家，这是千古名言，他们两家火锅店距离这么近，对面那家店的生意好了，他这辣妹火锅城的生意就必然会受影响。


    这也是他之前想对付西门一品火锅店的主要原因。


    在店门前驻足片刻，默然看了一会斜对面那家店的情形，曹富军阴沉着脸，转身走进辣妹火锅城。


    一进门，他就注意到自己店的大厅里，就寥寥两三桌客人。


    虽说现在还没到10点，不是午餐的高峰期，但平时这个时间点，他店里大厅中，至少也有七八桌客人了。


    可今天却只有两三桌客人。


    这就被影响了？


    曹富军黑着脸上楼。


    楼上空荡荡，一桌客人也无。


    这在他的意料中。


    为了营造店内人气旺盛的气氛，每天先来店里用餐的客人，服务员都会有意识地安排在一楼大厅临窗的位置，为的就是让外面街上经过的路人，觉得这店里生意不错，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新的顾客。


    可即便已经料到二楼此时大概率没有客人，此时真正看见二楼上空空荡荡，曹富军心情还是更糟几分。


    这火锅店，是他多年的心血所在，是他的聚宝盆。


    如果这里的生意就此一落千丈，他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


    10点半的时候。


    辣妹火锅城二楼办公室里。


    站在窗边眯眼看着斜对面西门一品火锅店的曹富军，依然愁眉不展。


    因为他看见今天第一天开业的西门一品火锅店里，人头攒动，他站在这里看了半天，竟然都没看见对面大厅里有一张空桌。


    不仅那大厅里没有空桌，他还看见排队的人，已经从二楼门口，沿着楼梯排到楼下。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才刚刚10点啊，第一天开业就有这么高的人气了？


    曹富军皱眉又看了一会，轻叹一声，离开窗口，走到门边拉开办公室门，门外就是辣妹火锅城的二楼，此时也终于有了四五桌客人。


    但比平时真的差了太多。


    他暗暗咬了咬牙关，走出办公室，关门后往楼梯口走去。


    下楼一看，一楼大厅也只坐了七八桌而已。


    ……


    对面西门一品火锅店。


    徐同道站在楼下不远处抽烟，副总杨风云站在他身旁，嘴角噙着微笑，低声跟徐同道说：“徐总，您看，这些排队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我们安排的，但看上去是不是很吸引人？您看，又有两人被吸引过来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