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澈。


    秦澈也没有说话，只是坦然的任由谢蕴礼打量着自己。


    “当家的，回了！”


    赵氏在外面院子里叫了一声。


    谢蕴礼这才起身，与秦澈小夫妻俩告别。


    今晚没有月亮，谢氏诸人是打着火把离开的。


    谢明瑾担心路边会有蛇，便背着自己家的俩孩子，刘桂枝则是将谢知棋背着，一行人借着火把微弱的回到了谢家。


    谢明珠今天救了谢溪月，心里还是挺满足的。


    她猜到自己贸然使用医术，可能会让人质疑。


    人命关天的事，谢明珠也的确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对于一名医者、对于一位扶贫干部，在任何时候，永远都是人命高于一切。


    秦澈依旧泡了药浴。


    最近秦澈自己很明显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变好。


    “明珠，爹问我，医术是不是我教你的？”


    谢明珠手一顿，温声道：“你怎么说的？”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你看过书房里的医书。”


    谢明珠静静地看着秦澈，她知道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父母们可能明知道有疑点，也会当作视而不见，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他们不愿意去质疑。


    可秦澈则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秦澈明知道她有异常，却在大部分的时候，还会选择替自己遮掩。


    “你好奇吗？”


    秦澈坦然说道：“我好奇，但我相信，你不说，有你不说的道理，或许有一天，你会主动告诉我，我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谢明珠嫣然一笑，明明此时的好，并不是那种美得惊心动魄的绝世美女，秦澈却依旧在寂静的夜里，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怦的直跳。


    “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秦澈猜到谢明珠不会说，只是含笑道：“好，我等你告诉我！”


    他想，如今的他，还不够被谢明珠信任。


    只有被谢明珠足够信任，她才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


    秦澈看着跳跃的烛火，心里何尝不明白，他自己也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如今的他，同样做不到向谢明珠坦白自己的秘密。


    “好。”


    这一夜，族长夫妻，一夜未睡。


    谢溪月的安危，成了他们一家人最担忧的事。


    他们家的儿媳妇则是带着孩子早早歇息，尽量不要去触婆婆的逆鳞。


    谢家村的传统虽然是重男轻女，却也不是那种会卖女求荣的家族。


    族长想了想，与族长夫人商量道：“要是溪月不醒，我让老大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去了青溪镇又如何？你看看那些人，自视清高，万一伤着老大怎么办？咱们还是等溪月醒过来再说……”


    族长望着夜空，一直望着。


    直到天从一片漆黑，就成灰蒙蒙的，又变成了鱼肚白。


    亲闺女这般，他这当父亲的能不伤心么？


    夜色退却。


    小小的山村又重新活泛了起来。


    公鸡打鸣。


    村民下地。


    屋顶升起袅袅炊烟。


    谢明珠才收拾妥当，就被族长夫人拿着去看谢溪月。


    “明珠，你看看溪月怎么没醒？”


    谢明珠替谢溪月把了一下脉，又探了一下呼吸，挺正常的。


    为什么没醒，谢明珠也不明白。


    隔了一会儿，她想了想道：“七嫂，我留下看溪月。你去忙你的。”


    打发走族长夫人，谢明珠也趁这个时候给谢溪月又喂了几片青霉素。


    从自己喂药的这个动作来看，谢明珠猜到谢溪月醒了，只不过一直是在装晕。


    “溪月，别装了，就我们俩在。”


    谢溪月睁开眼睛，她一睁开眼睛，晶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小姑姑，你为什么要救我？”她问。


    谢明珠错愕问道：“你想死？”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溪月一脸对生活的无望，她昨儿以为自己死定了，殊不知，她被救活了。


    如今的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


    要怎么样对自己那一败涂地的人生？


    “溪月，我虽然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死亡是最容易的事，你要是想死，真是一点也不难，可难的是活着？”


    “你知道七嫂看见你的模样时，有多惊慌吗？她哭得直抽抽！七哥更是一夜未睡。”


    “我看了你身上的伤，你的伤，是被人打的，有鞭伤，也有被人用拳头砸的。”


    谢明珠想着昨儿看见谢溪月身上那皮开肉绽的伤，就心疼无比。


    伤成这样，得疼成什么样？


    “我记得你是生了二儿一女，自古以为，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若是死了，你觉得你的孩子能过得好吗？”


    “要是后娘是个好的，可能还会给他们吃喝，要是后娘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你的儿子就成了她儿子的垫脚石，至于你的闺女，说不定小小年纪就会被嫁了，嫁一个残废人、瞎的，你觉得后娘能真心实意的为你的孩子打算？”


    谢明珠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深深的扎在谢溪月的心上。


    她捂着脸，失声痛哭！


    “你人活着，大不了和离，你要和离了，你就到我客栈工作。”


    “你还年轻，一切还有无限的可能，若是那些人待你的孩子不好，咱们就把孩子抢过来！”


    谢溪月问，“能抢过来吗？”


    “怎么不能！”谢明珠理直气壮道：“你只要有血性，咱们村里这么多人，还怕他们成？要是你实在怕，你还可以抢了孩子，带着孩子去郡守，去京城的学院上学，辛苦十来年，孩子一朝高中，你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爹娘、哥嫂她们会……”谢溪月有些胆怯的问。


    谢明珠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纵算遇上家暴，一部分女人也是会选择息事宁人的。


    “他们是你的亲人，再者说了，你有手有脚，还怕养活不了自己？”谢明珠握着谢溪月的手，温声道：“你只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总得试试，反正你都想死了，真到绝路再死，不就行了！可要是还没到绝路，你自己就能给自己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