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这个世上，除非你能凌驾于一切之上，否则终将会被命运玩弄。
就像清风老人和长孙嫣然。
他们两人之间，相差过于悬殊。
甚至直到现在，长孙嫣然都没想起，这位暮暮垂老的老人，究竟是谁。
即便真存在什么因果，也相当渺茫。
但事情也并无绝对。
就像庞浩洋之前所说的那样，凡事都有两面性。
清风老人无法获得羁绊数千年的夙愿，却进入了庞浩洋的视线里。
甚至琴灵韵念在两人相识一场的份上，更是让他来安排几人的住宿。
清风老人也直到这会儿，方才注意到，此时人群中，居然还有一位年轻的凡人。
开始他还想要说点什么。
却被琴灵韵推了一把，疯狂对他使眼色：“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安排？”
清风老人也不是傻子，赶紧压下了内心的疑惑，开口道：“诸位贵客远道而来，老朽自当招待，请随我来。”
待他们这帮人离开后，远处才陆陆续续有些满头白发的老头老太太们，前来向长孙嫣然问候。
显然，她在这帮人中间，已经是妥妥的大佬了。
清一色都是她的晚辈，甚至有好几位的父亲乃至爷爷，当年还受到过她的指点。
但长孙嫣然并没有多做逗留，敷衍的应付了两句，向徒弟琴灵韵使了个眼色，便快步朝庞浩洋一行人追了过去。
这不禁让在场那些个老古董们诧异，清风老人更是非常不解。
不管是长孙嫣然还是琴灵韵，似乎....
对这位凡人极其敬畏一般。
甚至因为他当时站的比较近，隐约能观察到，不仅仅是这对师徒俩，包括随行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名凡人的一举一动。
一旦这名凡人有什么困惑或者需要，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
这人到底是谁？
“好好带你的路，眼珠子要是再乱瞟，我不介意把它挖出来！”
就在清风道人疑惑时，耳畔响起一道冰冷到刺骨的传音。
他先是一个激灵，随后见是自己的长孙姐姐，便大着胆子问道：“长孙姐姐，此人.....”
“不要问，也不要好奇，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即便是我，在他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
毕竟有因果在，长孙嫣然倒也没太绝情，在提醒完后，停顿了下，轻声道：“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说完，便快步走到了前面，当起了‘开路先锋’。
“嗡！”
清风老人呆立当场，许久才缓缓回过神，神情复杂，嘴角嵌满了苦涩。
入城还有些距离，所以霓音圣地早早就已经备好上等马车，供庞浩洋等人代步。
这一路上，倒也让他欣赏了不少奇特的风光。
住所，是清风老人临时安排出来的，也是他在此地的一座院落。
院落极大，亭台楼阁，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
“几位，里面请。”
清风老人让人开了门后，侧身到旁，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是简陋了些，不过房间还是挺多的，希望不会怠慢了诸位。”
庞浩洋打量着庭院，忙拱手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老人家您太客气了。”
长孙嫣然看向他，问道：“前辈，您是打算先休息，还是.....”
“还是先休息吧。”庞浩洋拱了拱手：“长孙仙长，明天见。”
随着庞浩洋等人的离去，站在门口的清风老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接着看向长孙嫣然：“长孙姐...哦不，长孙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长孙嫣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叹道：“也罢，看在你我有些因果的份上，随我来吧。”
穿过几条街，在离庞浩洋下榻的院落已经有数里外后，长孙嫣然在心里微微盘算了下，感觉才不多了，这才停下脚步。
清风老人苦涩道：“长孙前辈，您这到底是为了哪般啊？”
长孙嫣然瞪了他一眼，左顾右盼，觉得不放心，又布下数道屏障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这样应该能说了。”
随后。
她看着满脸疑惑的清风老人，淡淡道：“看你这张菊花脸，是不是没几年好活的了？”
嗯？
咋好端端的就人生攻击啊。
菊花脸怎么了？
不对，咱这哪里是菊花脸了，明明是老态好嘛！
但碍于身份的悬殊，清风老人还是老老实实回道：“说来惭愧，恐怕不足百年了吧。”
其实今天长孙嫣然的态度，他也是早有预判。
只是修士本该心无杂念，这么些年都没有存进，就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丝执念存在。
所以他今天，就是为了‘还债’来的。
了却执念，对自己有个交代。
“嗯。”
长孙嫣然轻轻点头：“既然你我曾有因果，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有可能，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场造化了。”
“最大的一场造化？”
清风老人微愣，随后摇头苦笑：“即便是造化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让我得以突破，从而再苟活几年不成。”
“嘁。”
长孙嫣然翻了个白眼：“不过是突破而已，只要你能抓住，这些都是小事。”
“什么！？”清风老人心头狂跳，哪怕是他对长孙嫣然朝思暮想了数千年，依旧有些狐疑：“前辈没骗我？”
要是旁人，就凭这质疑，长孙嫣然早就抬手将其抹去了。
区区凡仙都没达到的蝼蚁，凭什么来质疑一名金仙？
但因果不可逆。
长孙嫣然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将一个珍藏许久，早就被咬出无数个小口的桃子，拿了出来。
然后在犹豫半晌后，才肉疼的从上面，轻轻撕下一小块，递了过去：“唉，拿去吃吧。”
原本还满脸期待的清风老人，当时表情就僵住了。
我以为你堂堂上界大佬，会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呢。
最后居然是这儿？
还有，你那抠搜的表情，是个什么鬼？
长孙嫣然见他迟迟未动，不禁催促了起来：“你倒是快接啊，这边汁要流下来了！”
“我....”
清风老人嘴角一抽，愕然道：“前辈，为啥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在侮辱我呢……”
“侮辱你？”
长孙嫣然被气乐了：“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来侮辱？”
清风老人面色难看的犹豫了下，叹道：“长孙前辈，我知道前面那么做，让您很难堪，但您也不至于这般羞辱我吧，好歹我....”
“你他娘的到底有完没完了！”
长孙嫣然烦躁的怒道：“要吃就吃，不吃赶紧滚，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叽叽的。”
“我....”
清风老人缩了缩脖子，赶紧接过那块只有半截拇指大小的桃子。
先是闻了闻。
嘶——
好香啊。
接着。
也不去探讨什么侮辱不侮辱了，直接送到了嘴里。
因为放的时间有点久，汁水自然是没有刚摘下来的浓郁。
但口感还是非常好的，特别是浓郁的果香，仿佛将他呼吸都给替代了。
“好吃~！”
小小一口桃肉，吃得清风老人那张菊花脸上，满是幸福。
但很快。
这种幸福的表情，却被震惊所代替。
只见他瞳孔陡然瞪大。
全身都在不断震颤着。
一股接着一股的浓郁灵力，如滔滔江水般，在经脉中奔走。
还有无尽法则之力，在百骸中穿梭，仿佛是在洗礼般。
疼！
钻心的疼。
但这种疼，又伴随着解脱。
一种对世俗束缚久了，如今将要摆脱牵绊般的快感。
“我....”
清风老人强忍着内心的滂湃和体内的异样，睁开双眸，欲言又止。
长孙嫣然紧蹙柳眉，轻道了声‘真麻烦’后，柳臂一挥，两人便出现在了中域之外：“赶紧给老娘破！”
“诶，好嘞，这就破！”
清风老人也不敢迟疑。
他停在这个巅峰层次已经千余年，底蕴是早就溢出来了。
再加上刚才那小块桃肉的充盈跟引导，如果不抓紧突破的话，恐怕就要成为此方世界历史上第一位因为憋着不突破而被憋死的‘伟人’了。
“轰！”
一声巨响，天雷乍现。
如果这里单单只有清风老人一个的话，要突破还真需要冒点风险。
可现在多了个金仙层次的长孙嫣然，自然是稳如泰山。
半个时辰后。
清风老人在感受了下全新力量后，兴奋的像个孩子：“谢谢，谢谢长孙前辈提携。”
“提携？”长孙嫣然双手环胸，冷笑道：“我可记得，半个时辰前，你似乎还觉得我是在侮辱你啊。”
“嘿嘿嘿，前辈说笑了。”清风老人搓着手，讪笑道：“那啥，要是可以的话，前辈要不再侮辱我下？放心，我觉得不反抗。”
“美得你。”
长孙嫣然翻了个大白眼。
此举落在清风老人的眼底，却变得是那么的娇俏可爱。
“好了，我这里的东西你就别想了。”
别说清风老人了，就连死缠烂打自己千余年的太乙金仙谢流云，她都不感冒。
摆了摆手，正色道：“我之所以会给你此等瑰宝，一来是结束你我之间的因果，二来也是要告诉你，在那位面前，最好是小心点。”
“而且你觉得这桃子是多么珍贵的宝贝？”
“在你我眼中是，可在那位眼中，就是拿来招待客人和解渴用的普通桃子而已。”
“能不能把握，剩下就靠你自己了。”
嘶！
招待客人？
解渴用的？
清风老人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长孙前辈且放心，伺候人这种事，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