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斟时肌肤偏白偏冷，像是宫识鸢常用的一只白瓷杯，深冬时放在庭院里忘记收，第二日一早落了些寒霜，那样的白却和女子的白不是一个样子，肌肉纹理尤为清晰分明，从胸膛到小腹还落了一道极深的刀痕，看着英气十足。


    而却她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疤痕已是有一段时间了，明明知道已经不会再痛了，可手指还是不自主的抖了抖，


    付斟时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底笑了一声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忍不住了。”


    半夜醒过来时，她觉得有些渴，撑着使不上力的身子，好不容易爬起来，躺在一旁的付斟时被她吵醒了，扶住她的肩头，柔声道：“怎么了？”


    她皱着眉道：“我想喝睡。”


    付斟时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一杯水喝完之后，反而睡不着了，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到付斟时正安静的看着自己。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头顶上传来付斟时的声音：“不累吗？”


    付斟时胸口的衣襟被她蹭开了不少，露出胸膛那道极深的疤痕，她抬手手指沿着那道疤痕轻轻摸索，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又不困了。”


    话音刚落，付斟时就要俯身上来，吓得她连忙抬手抵住，求饶道：“我是不困了，不是不累，大人放过我吧。”


    付斟时轻轻挑眉，低笑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


    她一直看着那到疤痕，手指触碰时甚至能够体会到当时这道疤痕带来的痛楚，舔了舔唇道问：“还痛吗？”


    付斟时轻摇了摇头，又道：“不痛。”


    她顿了一会，又问道：“这道疤痕是不是在苍野留下来的？”


    付斟时点了点头，语声不起不落，像是在说一件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一般：“当时大奉的皇帝许诺将他封为上尚将军，让他将我军驻扎的地方说出来。”


    宫识鸢皱了皱眉，有些愤愤不平：“然后他背叛了你？”


    付斟时再点了点头，搂她的那只手拿了一缕发丝在手里把玩，语声依旧淡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跟着我也只是一位副将罢了，况且当时的情况，我们能守下来的把握连两成都没有。”


    宫识鸢忽的觉得有些心疼他，被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背叛，而自己当时不能陪在他身边，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在因为等不到他来而想要自刎。


    她登时觉得自己当时有些不太懂事了，将付斟时抱紧了一些，轻声道：“可你到底是守下来了。”顿了顿，又问道：“然后呢，你当时怎么处置他的？”


    脑袋被轻揉了揉，付斟时继续道：“他做的事情被发现之后，成为了众矢之的，劝解我投降无果之后，那些他昔日的朋友对他的行为唾弃，他恼羞成怒趁我不备时，砍了我一刀。”


    宫识鸢有些难以置信，追问道：“然后呢，你砍回来没有？”


    付斟时似是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勾了勾嘴角：“我放他走了。”


    宫识鸢猛地从软塌上坐起来，愤愤道：“你怎么能放他离开呢，他砍了你一刀，你就应该双陪让他还回来，你又不差他的，他在你身边只是一个副官，那也是他技不如人，被发现了还恼羞成怒砍你，更重要的是，你居然还放他走了。”


    付斟时安抚她：“你不要这么激动……”


    宫识鸢抬手打断他：“我没有激动，放虎归山你知不知道，那样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懂得情义而字，他都做叛徒了还不让人说，这样的人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你放他回去了，他非但不会有半天感激，反而还会怀恨在心，不知道什么还要来报复你。”


    付斟时欣赏的看着她，“小九，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聪明，可有什么又傻的可爱，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跟我说说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能用，什么时候不能用，我好挑准时间跟你说话。”


    她依旧替付斟时生气，摆手道：“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没同你开玩笑。”


    他表示了解，并且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略微皱了皱眉：“你猜的不错，他确实想要报复回来，那一站杀的十分惨烈，我因身上受了伤，在战场便昏迷了过去，几位部下冒死将我送了出去，之后他们在半路上也被截杀，全天下人都以为我死了。”


    宫识鸢愣了愣，有些没听懂：“你部下冒死将你送出去，在半路被截杀了，那你呢？”


    付斟时垂眼看着她：“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户农家，农户说，我是被一个人背来的，那个人身穿黑衣，当时天上下着大雨，农户也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他留下一袋银子，让农户好好照看我之后便走了。”


    眉眼松开，他继续道：“后来我被侍卫找到，我还活着的消息也立马被传开，在回京途中，背叛我的那个部下便来了，我当时身受重伤，连动一动都不能，他便是看重了我一点，夜里趁着我的那些守卫不注意，想要暗中袭杀我。”


    宫识鸢听的越发紧张起来，虽说已经知道付斟时肯定没事，可心里还是替他捏一把汗，不自主的紧紧攥着云被，催促道：“然后呢？”


    付斟时笑了一声：“然后就是他话太多了，明明可以直接给我一刀的，他却跟我说以前的事情，我想他心里大抵也有些愧疚吧，还一直劝我，当时就应该听他的投降，也不会落的眼下这个狼狈的情形。”


    宫识鸢忍不住愤愤道：“还听他的，你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他这个人可正够厚脸皮的。”


    付斟时赞同的点点头：“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守在外面的侍卫发觉之后，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是没了逃跑的机会。”


    听到这里，宫识鸢松了一口气，看着付斟时忍不住道：“你就是太仁慈了，他都那样不要脸了，你还顾及什么情义。”


    付斟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