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马车，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云阳县牙婆所在的住所。


    牙婆见来人是她，亲自迎到门口，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原来是太太您，太太此番前来是想挑几个什么样的？我这里最近新来了一批，不管是丫鬟还是壮丁都有，你要是觉得大的养不熟，我这里呀，还有一些小的。”


    牙婆殷勤的不像话，给她介绍的时候仿佛介绍的不是人，而是一些等待售卖的物品。


    实际上这些被压迫贩卖的人，也的确如此。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随后道：“我先进去看看，是想挑一些能用得趁手的。”


    不仅如此，她还想挑一些忠心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能为她所用。


    牙婆一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赶紧使唤人把这里的人全都叫了出来，让他们并排站着以供她挑选。


    等那些人站整齐了之后，牙婆继续点头哈腰地冲着她道：“太太您看看这些，左边是女人，里面有老的有大的还有小的，右边是男人，同样老的大的小的都有。”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眼神示意何常铉跟她一起，两个人一一看过去。


    牙婆立马又冲着那些人道：“都给我精神着点。你们面前的太太可不是别人，这是我们云阳县诚意酒楼的老板娘，想必她的名声你们也听过，那可是个大善人，能被她买回去，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句话到底起了些作用，原本无精打采，双眼无神的众人，全都在这时候抬头看着她。


    无一例外，他们脸上都是麻木。


    但也有一些听了牙婆的话，巴巴看着她的人。


    更多的是因为饥饿、虚弱，而萎靡不振的。


    她跟贺常铉看了一圈之后，牙婆立马又殷勤地问：“太太，可有看中的？”


    这些人，大概看了一下，起码有三四十个。


    刚刚转了一圈，她倒是看中了两个。


    里面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凌乱，两手都是冻疮的姑娘，看样子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那人眼神清澈，一看就是淳朴善良之辈。


    另外看中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只不过因为太瘦，看起来腰板都有些挺不直，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就连脸上也同样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突然想起郭大娘给她讲的斐承晟的往事。


    曾经被送往敌国遭受折磨的他，是不是也如这般？


    她承认，这一刻她动了恻隐之心。


    斐承晟看出来她的心思，伸手指了这两个问牙婆：“这两个什么价位？”


    “这两个平时都是干粗活的，八两。”


    贺常铉没说话，而是又看向其他一些人。


    两人还没做决定的时候，人群里两个姑娘扑通一声跪下。


    “太太，求求你买了我们吧！”


    这个举动的确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眼去看，就见那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齐齐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痕。


    主动求买主买了自己的，秦知意还是第一次见，那丫鬟跪下之后，哭的梨花带雨。


    当然了，主动求买主买了自己，这是行业大忌讳，牙婆已经生气了，拿起手里的棍子就朝着她们俩挥去。


    “住手。”


    秦知意喝止住了牙婆。


    牙婆这才将手里的棍子收起来，她仔细看了一眼，这两个丫鬟都长得白白净净，一副可人模样。


    要知道像这样的姑娘，从来都不会落在牙婆手里，有手里攒了点银子的，会来这里给自己挑个娘子。


    当然了，也有手头富裕的，会来这里给自己买个小妾或者通房丫鬟。


    既然卖没卖出去，她当然要问个究竟。


    于是道：“你们两个之前在哪里当丫鬟，看着不像做粗活的。”m.23sk.


    其中一个姑娘立马跪下来道：“回太太的话，我们之前是在县令大人那里做丫鬟的，只是县令大人被贬之后，我们俩就没了去处。”


    那两个姑娘始终垂着头。


    秦知意再次冲着她们道：“抬起头来说话。”


    两个姑娘齐齐抬起头，秦知意仔细打量之后，确定这两个丫鬟的姿色不俗。


    虽说不是什么闭月羞花之貌，但在这伙人里已经是上乘。


    前任县令被贬，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这当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因此她看了一眼之后，又走向其他人。


    其中一个姑娘忍不住问：“太太这是没看中我们吗？我们先前伺候过县令老爷，最懂得规矩，不管是端茶倒水还是捏肩揉腿的活，我们都能干得很好。”


    “求太太收留我们吧。”


    两个人再次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


    贺常铉忍不住呵斥：“前任县令已经被流放半年有余，这半年时间你们又去了哪里？不如实交代，还想让我们家太太买了你们。”


    两个丫鬟咬着唇，最终如实以告。


    原来前任县令被流放之后，她们这些丫鬟也被新任县令解散了。


    走投无路之下，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牙婆，哪知那牙婆心狠，反手把她们卖到了青楼。


    到了青楼之后，她们寻死觅活，不肯接客，但却遭到了老鸨毒打。


    后来攒了些钱给自己赎身，谁知道又遇到了骗子，骗走了她们的钱财，还把她们卖了。


    两个姑娘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在此过程中，秦知意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情绪。


    到最后又问：“买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可我不缺揉腿捏肩的，更不缺端茶倒水的。你们得说个让我买你们的理由。”


    两个丫鬟张了张嘴，似乎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


    那两个闻言，似乎有些急了，忙又开口道：“我们也可以种庄稼，也可以去酒楼端盘子做菜。”


    “是的，太太，求求你买了我们吧，我知道我们出身低贱，若是您不肯买我们，我们恐怕又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与其这样倒不如死了算了……”


    两姐妹哭作一团，模样也的确可怜。


    最终她问牙婆：“她们两个多少两银子？”


    “这个……”


    牙婆也不敢多说，于是伸手比画：“这两个，一个月起码得二十两。太太，您也瞧见了，若是您不买，就凭她们两个的姿色，有的是人买去做通房丫鬟或者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