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确实痛快。
可杀了之后呢？
百官，世家会善罢甘休？
眼下，大将军王身体情况不明，能否有救也不知。
从个人情感而言，萧云恨不得将这些人通通都杀了。
可从大局出发，萧云又不得不慎重考虑。
一番挣扎后，萧云深吸一口气，随即睁眼道：“先着刑部抓人吧！不过现在还不是彻底跟世家翻脸的时候，这个度，方公你要把握好！既要给世家一个教训，又不能让世家在此时狗急跳墙。”
方鸿儒看着满脸身心疲惫的萧云，不由心痛。
大胤建国两百余年，有些问题早已沉积已深，先皇在世时，行王霸之道，谁不服就打谁。
对内，天下藩王无不臣服。
对外，外族无不被打得不敢窥视大胤。
先皇是打痛快了。
可也将大胤打残了，国库耗尽。
也正因先皇只顾着打这打那，致使朝政空虚，魑魅魍魉纷纷在那时跳了出来，在朝中横行。
加上先皇突然驾崩，来不及处理这些问题。
而这一切，全由萧云这位继任者扛了下来。
赈灾的银子都是抄家抄来的。
就可想而知，萧云这皇帝有多穷了。
正因如此，现在的大胤，或者说现在的萧云，再也经不起一丝动荡。
再不能忍，也必须忍。
必须稳住朝堂，稳住一切。
而世家有多可怕，方鸿儒清楚。
看着萧云，他用力点点头：“陛下，臣明白。臣会掌握好这个度！”
现在萧云缺的不是雷霆手段，他缺的是时间。
他必须要有能够跟世家一扛到底的实力后，才能真正的跟世家翻脸。
而现在还不行。
稍是沉吟，萧云踱步道：“杀，还是要杀几个的！要不然他们还不以为朕软弱无能？至于杀谁，先将这次贪污的官员全部抓捕后再说。”
说罢，萧云瞥眼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孟飞熊，哼声道：“你，拿了多少？”
“一千两。”孟飞熊老实道。
“一千两？你，你是穷疯了嘛？”萧云气得上去就又是一脚，重重的将孟飞熊踹翻，然后怒目道：“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一会将你知道的，全写下来交给方公！事后，再给朕交上来五千两，这事朕就既往不咎。”
“谢陛下不杀之恩！臣，臣一会就，就将五千两交，交予陛下。”
孟飞熊赶紧爬起来，一个劲的叩首。
看着，萧云无力的深吸口气：“交了银子后，立刻给朕滚去南云！南云县令跑了，你，就给朕去南云当个七品县令吧！”
“是，臣谢陛下！”
孟飞熊顿时喜出望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南云现在百废待兴，你去了南云后，首先给朕要解决的，就是土地问题！具体细节，方公，一会你跟他交代清楚，告知他怎么做。”
“是！”
方鸿拉躬身道。
同时，他心里也看出萧云为何不杀孟飞熊，而是让他去南云。
这是打算让孟飞熊去南云，为推广摊丁入亩打前战。
说白了，就是马前卒。
之前，他就跟萧云商量过。
现在不适合马上推广摊丁入亩。
可不代表不能先做些事前准备，比如丈量土地，摸清南云地方豪族实际情况，查清南云隐匿人口等等。
而做这些事，是有危险的。
弄不好，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孟飞熊此去，就是冲锋陷阵。
萧云之所以不杀他，就是废物利用罢了。
“南云的事，你办好了，朕可以对你既往不咎！”萧云凝视道：“可若你办砸了，或毫无作为，那朕旧账新账跟你一块算！那时，你脖子上的那个脑袋也就别要了！”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臣此去南云，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绝不敢有半分差错！”
孟飞熊急忙叩首道。
他清楚，这是他活命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不牢牢抓住，他就死定了。
别说萧云让他去南云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这会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人，只有在面临死亡时，才会知道命可贵！
“记住你刚刚说的话！滚到外面去等着，朕跟方公还有事要商量。”萧云冷冷道。
“是！臣告退！”
孟飞熊叩首后起身，躬着身子，谨小慎微的迅速退出大殿。
待他走后，心知萧云不杀孟飞熊，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方鸿儒立马就躬身道：“陛下，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待臣……”
不待他说完，萧云就摆手打断道：“朕不杀他，不仅是看在方公的面子上，还有就是南云那边确实需要有个人去为我们打前战！而且必须是个能听命于你的人。”
方鸿儒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陛下之睿智，臣不及万分之一啊！一旦等飞熊摸请南云情况后，陛下再在南云推行摊丁入亩，打朝中文武大臣和世家一个措手不及。”
被夸，萧云并不在乎。
他笑着摆摆手，走回到御案前坐下，然后平静道：“摊丁入亩虽利国利民，可终究跟太多人利益相冲！所以朕想来想去，此事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需循循渐进！且先看这孟飞熊在南云做的如何吧。”
“陛下圣明！臣之前确实有些过于急了！”
方鸿儒躬身道。
萧云看了一眼，摆手道：“此事稍后你仔细交代清楚。现在说说宋贤的事，若朕不处置，恐难以服众！”
这事确实难办。
方鸿儒一时也有些为难。
想了想，他道：“陛下，首先宋大人既然涉及到此次贪污事件之中，那么他就不再适合参与调查。臣建议，先罢黜他户部尚书之职，再由臣和郑大人联合一起调查清楚，是有人故意诬陷，还是真拿了。”
萧云微微颔首，沉吟道：“那就先罢黜吧！至于调查，你和郑泰就不要参与进来了，先把其它人抓起来。宋贤这边，朕会派其它人去核实调查清楚。”
“是。那臣这就跟郑大人去抓人？”
“去吧。记住，不管涉及到谁，一律抓起来。”
“是。”
方鸿儒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萧云伸手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随后喊道：“刘谨。”
“奴才在。”
刘谨听到赶紧从外面跑进大殿。
萧云瞥眼道：“让你的人查查宋贤的夫人，是否收了世家送的银子！宋贤又是否知情？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后朕就要结果。”
“还有，罢黜宋贤户部尚书一职，然后将其看管起来，不许他与外面接触！”
闻言，刘谨躬身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