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荒川区原来这么穷的嘛？”


    一行人正大光明跟在年轻的七海夜身后走进小区，小富婆抬头环视着周围。


    建筑密度不大，小区周围还有很多开发中的工地。


    高层建筑几乎没有，照明自然就十分有限。


    几乎全靠小区里竖着的、零星的几点路灯如豆照亮脚下可怜的一点点土地。


    这让小富婆总是有一种在玩恐怖游戏的既视感，周围黑漆漆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怪物，只有迅速冲到路灯下才会安全。


    和泉澪：“荒川区虽然临近皇居还有隅田川经过，可在我的印象中少有商业区呢，我在国中时候老师曾经艺术课让我们描绘自己认知的东京各区，甚至有些同学把荒川区画成了连篇的农田和工厂。”


    七海夜微微一笑：“何止是少有，十年前这附近连个像样的商业街都没有的。荒川区在23区里面积倒数居民人数也不多，经济并不算繁华。另外农田和工厂可能是课本上的印象吧，江户时代的荒川区就是农田，明治维新之后改建了工厂。”


    “可就算贫穷如此的荒川区，一栋公寓整租一年也得两千万円。”


    雨宫千鹤记忆里很好，她还记得前不久在自家书房里看书的时候，女仆长和老爹讨论东京土地租房物价的事情。


    不论是世界上哪个国家名列前茅的国际化都市，购房和工资都已经完全不成比例了。


    少有年轻人还做着在东京买房的梦，来拼搏京漂的大多也都是租房子。东京地段尤其是像新宿、涩谷之类，房屋都是有价无市。


    买得起的看不上平民住房，有需求的又压根买不起。


    雨宫千鹤看向七海夜：“可是校医您好像熬出头了，真难想象十年前住在这么破旧小区里的校医，十年后已经在东京买了属于自己的别墅，而且还有钱天天胡吃豪饮。”


    谈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栋四层居民楼的楼下。


    不用跟着曾经的自己，她也是完全记得十年前租的房子在哪栋哪户。


    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刚出社会那一会第一次租的房子的记忆，会追随着社畜的一生，不论好坏。


    “我人生的转折点就在这里。”她抬头看着重新亮起灯的房间，目光里充满了柔情：“真想重新再见一见他。如果这场梦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以后每年祭祀都去手稻神社烧一炷香祈福也是可以的呢……我们走吧。”


    “为什么这种老旧房屋不装电梯！”


    “四层的小灰楼哪有价值装电梯的，你已经神志不清了吗？”和泉澪看着气喘吁吁的雨宫千鹤，无奈叹了口气，好心地搀扶着她。


    “明明刚才在上一个梦境里，你看见那个女仆把直树君抱上楼去的时候，嗖的一声就冲上去了呢。”


    雨宫千鹤闻言瘪了瘪嘴：“现在这楼上又没有狗学长。不过多谢你扶我，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的。”


    “唯独不想被情敌这样说的。”和泉澪有些无奈。


    被情敌发好人卡，究竟该高兴还是高难过呢？


    “情敌啊！”雨宫千鹤回忆着上一个梦境的点点滴滴，小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真该庆幸只是个梦，要是那个青梅竹马还活着，恐怕会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真的只是梦吗？”


    七海夜在心底里默默想着，虽然知道如果自己的小外甥女还活着，自己于伦理角度就彻底失去了机会，可在她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要是你还活着那该多好。”


    比起自己的幸福，她更希望自己的亲人还活在世界上。


    自从十年前姐姐一家出了意外，连恩师也死在自己面前，经历了生离死别、众叛亲离的七海夜，心坚如石，死寂了十年。


    直到今年年初调到早稻田来重新认识了小家伙，她才慢慢又对【感情】一事死灰复燃。


    只是这份情谊，终究只是还停留在表面不能深究。


    俩人的年龄差的实在太大。


    “这里就是我十年前住的地方了。”七海夜领着俩人来到四楼，站在403门前驻足，而后笑道：“如果家里比较乱，就当没看见，听到了吗？我可不想开学之后学校里有关于七海校医家里很狼藉的谣言呢！”


    和泉澪面上露出笑意，轻声说道：“我会当成是梦境的虚幻。”


    雨宫千鹤也双手环抱胸前点头：“嗯嗯！无论如何都是那个老头子的错！”


    手握着门把手轻轻一拽，门就开了。


    “校医您不锁门的吗？”和泉澪略微惊讶：“女孩子独居再怎么说也该注意安全才是。”


    “大概是梦的缘故吧。”七海夜记得自己以前是很注意这种细节的：“为了方便我们能见证曾经发生的事。”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小富婆脸色直接绿了，站在门口跟和泉澪对视一眼。


    和泉澪脸色也变了变。


    这得喝了多少酒啊？！


    七海夜则已经习惯了酒气，只是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微微蹙眉。


    “这么劣质的酒喝多了会影响品味的……但那时候没钱，倒也理解。”


    雨宫千鹤便道：“看来校医是那种宁滥勿缺的人。”


    “仅仅是对待酒如此。”七海夜微微一笑：“感情和失业，都是宁缺母滥。”


    “所以七海校医您至今都是母胎单身呀？”和泉澪八卦小心思上来了，眼睛眨呀眨。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七海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可以在大学里遇上对的人。我当时学的专业女生多男生少，便总是会跟隔壁机电学部联谊，但大学里的感情少有长久，久而久之就传出了我们学部渣女多，机电学部渣男多的谣言。”


    “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就懒得再去解释和挑人了，大学四年就这样单过来。后来出了社会发现，在学校里找对象才是最简单的，工作以后少了些许欲望，这十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她看了看玄关，只有一袋黑色塑料袋打包的垃圾，看起来是刚才下楼的时候已经顺手扔过了。


    那还不至于太丢人。


    “就这样开着门透透气，你俩感觉好些了就进来。”


    七海夜把门打开，穿着木屐进了屋里。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梦境崩塌是在什么时候，这时候也就不讲什么礼节了，若是崩塌的太过突然没了鞋穿，下一场梦境怕是哪里也去不了。


    学姐和小富婆站在门口，俩人对视一眼，都在大口大口喘气，似乎是想先用楼道里晚间还算清爽的空气填满整个胸膛，然后进去速战速决。


    后来发现于事无补，俩人也就放弃了，捏着鼻子走进了房间。


    “打扰了！”


    “初次登门多有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