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老头刚刚提醒的那样，在戴莉已经看出道恩·唐泰斯有问题的情况下，再怎么遮掩，都会被怀疑，还不如适当地暴露一个小问题给她，避免她发现更大的问题。


    “是吗？那你没有向索斯特汇报这件事？”戴莉眯起的眼睛睁开，妖冶的蓝色眼影和碧绿眼眸闪烁着光彩。


    “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事实上，即使那家伙是非凡者，财产来源不明，但仅凭这些，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抓他，这会让许多人产生恐慌的。”


    黑夜教会对野生非凡者的态度还算是不错，但以道恩·唐泰斯现在的身份来看，已经被不能用野生非凡者来称呼对方，他的资产已经让他可以迈入贝克兰德上层，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抓捕绝对会引起一些贵族的恐慌。


    在贝克兰德已经生活了大半年的戴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涉及到一些贵族和富商，三大教会的一些行动确是会慎重一些。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非凡者已经不再是秘密，要么是自己成为非凡者，要么会雇佣非凡者作为自己的保镖，而教会也会当作看不见。


    伦纳德的解释还算合理，虽然不符合他往日的表现，但在这个时候，戴莉也不愿意将太多时间浪费在一个陌生富豪身上。


    两人在会议后之所以会凑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即将要调查灵教团，这是从当初的拜朗皇室和死神教会转化而来的隐秘组织。阿兹克·艾格斯很有可能是拜朗皇室的一员，也就是死神后裔，他当初被军情九处通缉就是和灵教团的人发生了冲突。


    现在调查灵教团，就有可能顺着这条线找到阿兹克·艾格斯。


    ……


    伯克伦德街100号，这是现任贝克兰德工业与技术大学校长波特兰·莫蒙特的家。


    这位凭借着多种合金材料获得几十万镑专利收益的大科学家正在吩咐自己的管家和仆人准备明天的晚宴，将会客厅和大餐厅全部重新打扫装饰一遍。原本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但今天早上他突然接到消息，说现任尼根公爵与他的好友德瑞安子爵也希望能参与这次的宴会。


    还没有等他从思考出原因，居住在同一条街39号，同样是宴会客人一员的下院一员莫里·马赫特议员上门带来的另一条消息，霍尔伯爵也希望能带家人来参加晚会。


    这让原本只是一次普通晚宴变成了两大顶尖贵族会面的政治晚会了，让波特兰叫苦的同时也不得不临时雇佣一批仆人来准备这次晚宴。


    到了中午，他的一些政治上的朋友才给他带来消息，告诉他尼根公爵和霍尔伯爵参加宴会的原因是为了蒸汽战车。波特兰·莫蒙特对于蒸汽战车并不陌生，他曾经接受过国防部的委托，为战车选择合适的金属装甲，这也是他成为校长后的第一个项目。


    可这个项目在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国防部突然宣布不会采纳蒸汽战车方案。不过他也不在乎，这种事情他遇见的多了，更何况他的实验室并不缺乏项目，只是有点可惜自己成为校长后第一个项目就没有正常结束。


    但现在两位顶尖贵族是要把这个项目重新立起来？


    在得到这条消息后，他轻松了许多，虽然可能会涉及政治，但终究还是要落在技术问题上。于是他一方面在家准备宴会，另一方面将自己实验室的几个实验助手叫到家中准备资料。


    很快，一众实验助手们带着一堆资料就来到了波特兰家，在仆人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书房。


    身材高大，脸庞红润，头发还算浓密，只是已经全白的波特兰·莫蒙特拿着烟斗，坐在椅子上，他用洪亮的声音吩咐道：


    “关于蒸汽战车的项目，你们都参与过，但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中间又有其他项目，所以今天和明天你们要尽快熟悉以往的资料和设计。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明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晚宴，如果顺利的话，这个项目将会重启，这也弥补了我和你们的一些遗憾。”


    作为新实验室的第一个项目，半路结束，他们这些人自然会有些遗憾。


    “好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项目之前结束的时候，是梅丽莎和温迪负责最后收尾的吧？”


    波特兰将目光投向一个衣着打扮却十分老气的女孩以及一个身材高大，但牙齿不太整齐的男孩。两人在机械上的天赋都不错，但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负责一个受到政治影响而失败的项目的收尾工作，能得到许多程度的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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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老师。”


    “那这次就暂时由你们来负责重新整理资料。”


    ……


    北海，浅海娜迦部落。


    在击败了深海娜迦后，灰白岩石堆砌成的宫殿经过了修缮和扩张，比以往大了近乎一半。再过上一两年，获得大量“海卷者”（水手）途径特性的浅海娜迦将会迎来人口的一次爆发增长。


    宫殿大厅内，娜迦女王尹罗达·尼克尔斯蛇尾盘踞在王座上，白皙的皮肤大片裸露，慵懒地倚靠在白熊垫子上，声音魅惑中带着一丝威严：


    “奇朵拉，这次‘海洋歌者’的晋升仪式需要你多费心了。按照深海娜迦的说法，那两只奥布尼斯相当于序列5，加上体型庞大，如果危险的话，可以选择放弃。”


    “除非它们凑在一起，否则问题不会太大。”


    已然晋升为半神，序列4“灾难主祭”的奇朵拉脸上澹澹的皱纹痕迹已经消失，仿佛重新获得了年轻，只是声音还带有苍老的意味。


    “那就好。”


    尹罗达垂下的蛇尾甩了甩，也颇为放松，脸上也带有期待的神色。


    在浅海娜迦知道的那只奥布尼斯死于深海娜迦之手后，她们就没有办法再培养出“海洋歌者”来。不过在覆灭了深海娜迦后，她们也重新获得了两只奥布尼斯的位置，再加上奇朵拉这位“灾难主祭”在，就不用担心“海卷者”以后的培养了。


    几个月过去，部落中有资格完成相应仪式的“风卷者”达到了三位，尽管再拖下去，数量还会增加，但尹罗达担心和塔玛拉家族达成的协议，所以也就不再继续等待，直接让奇朵拉带去完成仪式。


    ……


    晚上七点，马车缓缓从加顿街45号驶出，朝西区驶去。


    一身燕尾服，戴着宝蓝色领带，胸前有钻石胸针的罗尔斯坐在车厢的小沙发上，只是不像往日那么放松。毕竟他是去参加宴会，作为贵族一员，在这方面总是要注意一下的。


    在昨天上午，他收到了菲利普的通知，下午的时候波特兰·莫蒙特就派人送来了请柬。


    关于这次宴会，菲利普和霍尔伯爵之所以会一起出席，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那辆蒸汽战车，这只是附带的，是作为掩饰。而真实目的是讨论关于三大教会在军方扩张影响的问题，在这一点上他们必须要达成一致，但又要考虑不能引起三大教会的反弹，所以才有了这次宴会。


    蒸汽战车虽然只是种新式武器，但作为主要配备给陆军的武器却是由尼根家族推动的，那尼根霍尔两大家族掌舵者碰碰面也说得过去。


    三十五分钟过去，马车缓缓驶入伯克伦德街，来到了100号。


    罗尔斯下了马车，在贴身男仆摩里斯的陪同下，进了大门，看到了等候的波特兰·莫蒙特，将男仆手里的红酒递了过去。


    “晚上好，莫蒙特先生。”


    “晚上好，德瑞安子爵。”


    两人之前从未见面，也只能友好地问候一声。在波特兰带着他进入大厅的路上，他笑着问道：


    “菲利普到了吗？”


    “尼根公爵还没有到，不过已经有些客人了，我可以把他们介绍给德瑞安子爵认识一下。”波特兰还以为罗尔斯是因为宴会客人大部分都是陌生人而有些尴尬。


    “不用，您还要迎接客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礼貌拒绝后，罗尔斯端起了侍者手中的香槟，走进大厅，看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只是还没有等他找到，身后大厅入口处波特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德瑞安子爵。”


    罗尔斯转身看去，发现波特兰身边站着一位外表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士，身高180出头，黑发夹杂着些许因银丝，眼眸深邃，五官耐看，有股成熟儒雅的气质。


    “我来给你介绍，这是道恩·唐泰斯，来自迪西，最近才返回贝克兰德。这位是德瑞安子爵，阿德里安律师事务所的老板。你们都是黑夜女神的信徒，我想会有不错的交流。”


    饶是在看到时就有些准备，但听到波特兰的介绍，罗尔斯还是有些惊讶。他礼貌地伸出手，问候道：


    “我是罗尔斯·阿德里安。”


    “道恩·唐泰斯。”


    克来恩也伸出手，他在波特兰带他来的路上就听到有关对方的消息，之前在廷根和贝克兰德时他也听过这位大律师的名字，只是不知道对方竟然获得了子爵爵位。而且对方在看见他时，眼中明显有惊讶的情绪，似乎是见过他或者听说过他。


    “我之前就听说，贝克兰德来了一位虔诚的女神信徒，只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是从埃来克特拉主教那里听说的？克来恩摊了摊手，在胸前点出红月，笑着道：


    “那感谢女神，让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


    “赞美女神。”罗尔斯同样画出红月。


    见两人交谈愉快，波特兰也随之离开，继续迎接还未到来的客人。


    “唐泰斯先生来自迪西？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那里度假了。”罗尔斯略带感慨，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我去廷根读书之后，就没去过那里了。”


    “廷根？”克来恩眼皮一跳，随即疑惑道，“子爵先生不是在贝克兰德读书的吗？”


    他记得波特兰说罗尔斯是贝克兰德人，怎么会到廷根去读书。


    “当时的我太过年轻。”


    哦，这是想摆脱父母羽翼啊……克来恩笑着点头道：


    “年轻的时候是该多闯荡一些。”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分钟，大多数时间都是罗尔斯在发问，克来恩在回答，所幸大部分问题后者都有所准备，比如他在迪西是做什么生意的，来贝克兰德的原因等等。


    “如果唐泰斯先生有意爵位的话，不如考虑一下‘终身贵族’。”


    “哦，‘终身贵族’？”克来恩适当地表示了疑惑。


    可罗尔斯还未开口解答，就听到大厅外有声音传来，厅内的客人也都朝门口走去。


    “应该是菲利普和霍尔伯爵到了，我们也过去吧。”


    “那也好。”


    克来恩松了口气，和这位德瑞安子爵在一起他的压力确实有点大，对方的问题太多了，不愧是大律师出身，再聊下去恐怕自己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桉了。


    他应该是一位非凡者，“律师”吗？


    他刚跟着罗尔斯上前几步，才想起刚刚对方的那句，“菲利普和霍尔伯爵”？是现任尼根公爵？


    这两位大贵族怎么跑来了？


    不对，我又不是宴会的举办者，宴会客人有谁又不用我关心……克来恩微微摇头，但心中依旧有一丝不好的感觉，一会儿去一趟盥洗室占卜一下。


    他跟着罗尔斯一起走到门口，发现许多客人也有些惊讶，往外面一看。宴会主人波特兰·莫蒙特正与一个身材高大，有发福迹象的年轻人以及一个中年贵族交谈，前者应该就是小公爵菲利普·尼根，后者则是霍尔伯爵。


    在他们身后，下议院议员莫里·马赫特也只能在旁静静听着，后面则是两位贵妇人，一位是马赫特议员的妇人，另一位应该是霍尔伯爵夫人，两人旁边各站着一个贵族少女。


    海柔尔·马赫特，疑似“偷盗者”途径非凡者……克来恩将目光移到另一位身上，目光先是一亮，旋即凝固。


    那是位金发碧眼，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堪称客人中最为亮眼的存在，比一旁的海柔尔还要胜上一筹。


    克来恩见过她，也认识她，她是塔罗会的“正义”小姐。


    当初借助“魔镜占卜”，有见到过对方的样子。


    刚要移开目光，肩膀便被人撞了一下，克来恩顺着力道来源看去，迎上了德瑞安子爵罗尔斯的目光，看到了对方嘴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