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灯神了？”灰雾之上，罗尔斯身体微微前倾，但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样子。


    他晋升天使之后，就没有在贝克兰德感应到贝尔纳黛的踪迹，对方并没有


    “隐秘”的力量，不可能瞒过他的感知。现在应该已经去寻找罗塞尔最后一座陵寝所在的那座岛屿去了，


    “许愿神灯”也交给了嘉德丽雅。


    “看样子，你应该没骗到她？”克来恩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他原本想借着从罗尔斯这里获得的消息来装成


    “源堡”前任主人，从


    “灯神”永恒那里薅点羊毛，但没聊两句就露馅了。他还是以格尔曼·斯帕罗身份在


    “星之上将”的


    “未来号”上时，就在梦中和被灯神影响的夏尔夫有过一次会面，那时他被灯神认成是


    “源堡”前主人的卷者。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克来恩清了清嗓子，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


    “处理她？”罗尔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连成神的特伦索斯特都无法解决她，我能怎么处理她？她是被‘源堡’前任主人封印在里面的，那是超越真神的力量。而且对于‘许愿神灯’，我一直清楚这件封印物在贝尔纳黛手中，我和她合作也不只一次……”克来恩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之前罗尔斯说过


    “灯神”永恒就是


    “混沌之子”，而罗尔斯自身和


    “混沌之子”有一定联系。他之前猜测两者之间的联系应该近似于


    “欲望母树”和


    “原始月亮”，因为双方途径相似，但现在听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罗尔斯对于


    “灯神”永恒，也就是


    “混沌之子”有明显忌惮的意味，哪怕是离成神几乎只差容纳唯一性也不敢冒然接触。


    恐怕要等到我成为天使之后才能了解更多……克来恩在心中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许愿神灯’在‘隐者’手中不会出问题吧？”


    “当然不会，‘隐者’也是半神，又不是‘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非凡者，不会被轻易影响……”罗尔斯摩挲着扶手，


    “只是要小心她被‘灯神’欺骗。”


    “我会提醒她的，有关罗塞尔陵寝的位置……”


    “我要是清楚的话，早就和贝尔纳黛交易了。”罗尔斯摇了摇头，他在晋升


    “混乱猎手”时虽然看到了那座岛屿，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不过我能确定那里很危险，或者说现在的罗塞尔处境很危险，否则他早就应该复活归来了。”克来恩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清楚。


    借着他询问起了自己晋升天使的问题。他已经想到了如何吸引


    “许愿魔狼”科塔尔，但那终究是一位天使，他还要小心


    “真实造物主”和阿蒙。


    “有‘古代邪物’还不够吗？”罗尔斯挑了挑眉毛，


    “我是很愿意帮你的，但谁让你没有办法拉出我的历史投影呢？”他虽然还没有容纳唯一性，但位格摆在那里，以克来恩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召唤出他的历史投影。


    如果利用仪式召唤他的灵体，需要做的准备太多，限制也很多，不适合在战斗中使用。


    提前召唤，又有暴露的危险。像能提供帮助、已经降格的威廉一世、


    “平衡者”德林克等奥古斯都天使，克来恩对他们又缺乏了解，没有建立起联系，也帮不上忙。


    而奥古斯都掌握的


    “0”级封印物，对于克来恩用处也不是很大。


    “看来还是只能我自己来了……”克来恩长叹了一口气。……轰隆！轰隆！


    一声声震天的炮弹轰鸣，在天空中滑过优美的弧线，继而坠落，掀起血肉残肢、尘土泥石；哒哒的子弹声从未停止，飞出火热的镗管，穿透空气，射穿温热的血肉，带倒一个又一个身影；


    “战争迷雾”笼罩了大半个战场，在


    “战争主教”的引导下，弗萨克和因蒂斯一方并未失去视野，一支支赤红的火焰长枪从


    “猎人”们手中跃出，以遮蔽天空的态势投向了鲁恩阵地，


    “银骑士”和


    “猎魔者”则隐藏其中猎杀着鲁恩的高级指挥官；歌颂太阳的吟唱在迷雾中回荡，灿烂的金色光芒洒落在士兵身上，驱散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怯懦，让他们鼓起勇气重新拿起武器，迎着炮弹和子弹冲过去，天空中星光摇曳，时不时流星滑过，古怪而威力强大的武器嘶吼着喷吐出包裹着电光的弹丸；掀起的狂风肆意纵横，化作龙卷撕扯着每一片迷雾，雷霆化作巨网笼罩下来，沿着一具具焦黑的躯壳跳跃，透明的风刃呼啸着切割着前方的一切，透明的怨灵幽魂穿过温热的身躯，带走温暖带来寒冷，梦幻般的吟唱让站立的身体倒下，进入梦乡，潮水般袭来的黑暗带来极致的恐惧，淹没一切；威严的律令回荡，让雾气变澹，非凡减退，提高了火炮的轰鸣，加快了子弹的出膛的速度，一道道身影在雾气中穿梭，让弗萨克和因蒂斯人互相残杀，让射来的子弹扭转轨迹钻到开枪者的身上；背生蝠翼的人影快如闪电，在雾气中没有丝毫声音，伴随着片片红鳞消失无形，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吸血蝙蝠群在脖颈中掠过，阴影触手随时随地爆发，奇异的灵体展现着各自的特殊力量……在贝克兰德大区花费了将近两个月时间的弗萨克和因蒂斯联军发动了对


    “万都之都”的总攻，序列4，序列3的圣者也不再顾忌那么多，亲自下场，收割起普通士兵的生命，而半神以下的非凡者，低序列也好，中序列也罢，也成为了战场上的炮灰，随时都有可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枚子弹带走生命。


    天使层面的战斗，弗萨克与因蒂斯并没占据上风，反而陷入了被围攻的尴尬境地。


    原本贝克兰德就不是战神教会的主要目标，进攻这里只是为了动摇黑夜女神的锚，牵制住奥古斯都家族的天使而已，所以参加战斗的天使数量本就有限。


    但血族的加入，让她们只能疲于防守，如果不是


    “战士”途径战斗力强大，


    “太阳”途径对血族的克制，恐怕她们早就有陨落的了，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他们已经坚持不住的时候，一片橘红色的光芒急速涌来，瞬间就占据了大半个天空，遮蔽了太阳。


    贝克兰德周围区域一下进入了黄昏！浓郁的黑暗随即于天空另外一边呈现，很快就与橘红的黄昏碰撞在了一起。


    整个战场的所有士兵和军官瞬间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沉眠。贝克兰德城内，一丛丛枯黄的杂草重新染上青碧，快速生长，没用多久就有一人高。


    城里别的地方，在先前轰炸中未被影响的部分行道树，疯狂汲取着不知来自哪里的养分，一节又一节蹿升，很快就长到几十米高，枝丫粗壮，叶子如伞。


    这一株株巨树彼此相连，半遮蔽住了贝克兰德的天空。许多建筑因此被挤破，或者遭遇了枝叶和藤蔓的缠绕，似乎已被遗弃几十上百年。


    短短七八秒的工夫，贝克兰德许多地方就变成了原始森林。……伦堡首都，艾萨拉。


    正在和自己的团队对峙的安德森·胡德勐地抬头，高空那轮太阳突然膨胀，变得极其巨大，炽烈金黄的阳光照得他们完全无法睁开眼睛，难以转动多余的念头。


    紧接着，一座虚幻的高塔凸显了出来，它每一层都是由厚厚的书籍组成，每一本书籍上都有一只黄铜色的眼睛，越往上层，越是深暗，越是充满疯狂、毁灭、不祥、灾难等气息。


    这高塔延伸入天空，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圈进了自己内部，包括那轮巨大的太阳。


    ……罗思德群岛，


    “康慨之城”拜亚姆。在罗尔斯的调配下，并未抽调这里的力量回援贝克兰德。


    即使克来恩曾经找他商量让罗思德人治理罗思德群岛，反抗军会保障鲁恩的利益，他也没有答应。


    不过他默许了反抗军加入保卫罗思德战争，，并许诺战后提高当地人的地位。


    正配合阿尔杰这位据说是风暴教会未来负责罗思德群岛枢机主教行动的达尼兹张大嘴巴看向西北方的天空。


    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天色一下暗澹，堆起了层层叠叠的乌云，跳出了数不清的银白电蛇。


    许多股深蓝的波浪高高涌起，被风卷着，一直奔向了云层，连接着空与海。


    海与天交界的地方，一道道光芒亮了起来，它们不灿烂，不明净，没有任何色彩，仿佛由海量的虚幻事物组成。


    ……星界之中，一片长满了月亮花、夜香草等植物的宁静黑暗无边无际。


    突然，一道道橘红的光芒照入了这片国度，让部分区域回到了黄昏，让一朵朵花一株株草相继枯败，行将凋零。


    落寞的黄昏中，一道巨大如同山峰的身影走了出来，她四肢畸长，穿着充满破败感的银色盔甲，脸孔被面甲遮挡，只隐约露出了一团橘红的光芒。


    她手里提着一把夸张的长剑，让尖端自然下垂，触碰到了黑暗的


    “地面”。随着这恐怖巨人一步步地往前行走，那长剑不断地在黑暗中拖动，让地面分裂，黄昏凝固。


    黑暗的深处，同样大型的身影拖着一把长长的巨镰漂浮了出来。她穿着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上面点缀着数不清的璀璨，就像镶嵌了夜晚那片繁星。


    她的肋间，她的腰部，各有两条手臂长出，表层覆盖着深黑的短毛。她的六只手中，两只拿着那把沉重的黑色巨镰，两只捧着一轮绯红的


    “月亮”，一只空着，一只紧握着件黄金打造般的古老饰品。那饰品的外形是一只体态修长的鸟，周围环绕着苍白火焰构成的羽翼，它青铜色的眼睛内，光芒层层叠叠，仿佛形成了一扇又一扇虚幻之门。


    对于这样的场景，那位巨人一点也不意外，向前迈出的步伐越来越快，逐渐接近冲锋。


    她拖于黑暗和黄昏中的长剑与四周摩擦，激发出了一点又一点明净的晨曦。


    这时，另外一边的月亮花、夜香草突兀增大，疯狂滋长，很快就变得等同于原始森林内存活了上千年的树木，密密麻麻，遮蔽了


    “天空”。这些树木中，一道缠绕着深绿藤蔓，装饰着各种草药和花朵的身影凸显了出来。


    她同样巨大如山峰，身材丰腴，衣裙飘荡，怀抱着一个虚幻的婴儿。这身影刚一降临，就追随着那黄昏巨人，半飘半飞地靠近了拖着漆黑巨镰的人形魔狼。


    ……从昏暗交织的天空收回目光，秩序的力量告诉罗尔斯神战开始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两道身影，笑着道：“你们就不担心，最终是战神取得胜利？”穿着一身繁复华丽又晦暗阴沉的黑色长裙，没有头部，具有血腥美感的蕾妮特·缇尼科尔手中提着四个金发红眼、长相明艳、一模一样的脑袋依次开口：“这是……”


    “上次……”


    “合作的……”


    “报酬……”


    “我们有……”


    “契约……”


    “那法布提先生呢？”罗尔斯眼带笑意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应该有办法绕过我们签订的契约？”


    “我和法布提还是有一定区别的。”白西装恶魔已经恢复成人类形态，看上去很普通，嘴唇一圈泛着青色，还有些胡茬，一头短黑发，发际线也有些后移，但不太明显。


    只有眼睛最为特别，血色横童，眼睑也是鲜红色，和他佩戴的领带不相上下。


    她右臂屈起，横在胸腹位置，笑容邪异。


    “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亚当，她做事一向很有把握。即使你们都失败了，我也能回到深渊。”你要是知道亚当是谁，恐怕就没那么自信了……罗尔斯笑容不减：“那我们该出发了。”考虑到特伦索斯特的因素，他最后选择放弃血族的帮助，只带蕾妮特·缇尼科尔和白西装恶魔前往战神教会总部——黄昏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