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质！”


    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脸上的郑重之色退去，再次恢复成了那有些令人厌恶的自信笑容：


    “你和那个偏执狂有合作，再加上你的身份，无论是‘审判者’唯一性还是‘黑皇帝’途径的高位特性对于你来说都不是问题，但只有源质是那个家伙无法给你提供帮助的！”


    那你是不知道亚当的真实身份……托着下巴的罗尔斯抬了抬眉毛，他对“红天使”恶灵了解源质的并不惊讶，也知道这是对方唯一能打动自己的条件。


    他伸出左手食指，在自己眉心敲了一下，似王冠又似宫殿的灰色虚幻印记从那里凸显出来：


    “你是指‘失序之国’？”


    尽管“特伦索斯特黄铜书”被罗尔斯粉碎，但他也间接承担了“失序之国”的污染，只是这份污染无法伤害到自己。


    眉心同样有旌旗般血色印记的梅迪奇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两三秒后又重新恢复，更加自信道：


    “看来我们能达成合作了！”


    这位顶级“阴谋家”显然在那两三秒的时间内想明白了，如果罗尔斯真的对“失序之国”有足够的了解和掌握，那她已经被赶出这里，不可能会被留下。现在这样，只能证明罗尔斯对源质，对“失序之国”是有渴望需求的。


    罗尔斯也没有反驳辩解，调整了个姿势，双手按在椅子两侧扶手上，靠着椅背：


    “说说看你想做什么吧，你应该不会指望我帮你对付‘原初魔女’。”


    “如果说这就是我的条件呢？”梅迪奇近乎本能地回应了一句，但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尔斯，立刻摊了摊手，“当然，你要是能答应最好，如果不能，我可以降低一下合作条件……”


    或许是随着跳转途径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位格力量的提升，使得罗尔斯已经不怎么用言语来获得利益，他只是漠然地看着“红天使”恶灵，等待着对方开口。


    梅迪奇只好抛出自己的条件：


    “我想要在知识教会的‘红祭司’唯一性。”


    罗尔斯眼皮跳了一下，摩挲着扶手道：


    “你认为这是我能做到的？”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红祭司”唯一性在知识教会，尽管他很确定这一点。在战争胜利后，他以鲁恩国王、中南诸国战时联盟领袖、马锡国王不止一次地和知识教会教宗阿尔伯特·门多萨进行商谈。


    被“失序之国”污染的他在“全知之塔”内，能隐约感应到塔底的那件“0”级封印物，感受到源质的气息。


    那是“0-01”，被“灾祸之城”和“永暗之河”污染的“红祭司”唯一性。


    但即使把“红祭司”唯一性给了梅迪奇，她现在也用不了，“源质”的污染没有那么容易承担。


    “那就只有帮我对付‘原初魔女’了……”梅迪奇铁黑色眼眸审视着座椅上的罗尔斯，“总不能两个条件一个不答应吧？”


    罗尔斯迎上了梅迪奇的视线，语气强硬而自信：


    “我相信这不是你的底线！”


    他的底气来自于他相信无论是索伦、艾因霍恩，还是“红天使”梅迪奇，对源质，对“失序之国”了解都很有限。前两者自然不用多说，后者信息的来源无外乎“灾祸之城”的污染和“真实造物主”。


    远古太阳神虽然知道“战争天使”的忠心，但她也不太可能会将“失序之国”的消息告诉与自身途径无关的梅迪奇，这只会带来危险。唯有疯狂的“真实造物主”可能这么做，罗尔斯甚至怀疑梅迪奇被“灾祸之城”污染是否有这方面的因素。


    在第四纪，“真实造物主”和“黑皇帝”阵营中，有资格晋升真神且能保证忠心的只有“红天使”梅迪奇。


    “门”先生伯特利只信自身，阿蒙态度不明，乌洛琉斯缺少唯一性和一份序列1“水银之蛇”特性，老查拉图缺少得更多……而梅迪奇则不然，她本身就容纳了唯一性，又占据了一份“征服者”，另外两份“征服者”虽然在索伦和艾因霍恩手中，但很好获取。


    如果献祭了索伦和艾因霍恩，能换来一位己方真神，那“真实造物主”和“黑皇帝”所罗门应该会乐意。


    除此之外，梅迪奇手里的“失序之国”的信息只有通过被“灾祸之城”污染来获取。


    罗尔斯虽然被“失序之国”污染，但她巧妙地利用“秩序”的力量，将污染和承接的“混沌”途径力量进行了平衡，无法获得相关信息，除非他愿意自身承接污染。


    污染带来失控与疯狂，同时也带来力量，而力量则蕴含知识和信息。


    可无论梅迪奇是哪一种，亦或者两者皆有，也肯定了解的不多。


    “那就……”梅迪奇边观察边说，但看到罗尔斯没有改口的意思，只好做出改变，“再降低一点，帮我拿到一份‘征服者’特性，不要魔女教派手里的那份，那份我自己来。”


    “可以，我答应了。”罗尔斯点头同意，露出一丝笑容，“我很好奇，以你的性格应该会和我在纠缠一段时间后再做出勉强答应下来的样子。”


    “如果换成是所罗门，我肯定愿意这么做。”


    “红天使”恶灵有着可怕腐烂痕迹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不仅仅是性格因素，同样还有她对罗尔斯了解得太少，不清楚对方是否还握有别的底牌。


    她很讨厌这种谈判，会让她的判断力大幅下降。


    罗尔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神弃之地，离月城较远的一座信仰“异种王”的城邦废墟内。


    一道闪电划过，黑暗散去，一株有五人合抱粗细，没有树叶却悬挂着拳头大小的半透明果实的树旁浮现出一道身影，他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古典礼帽，长相没有什么特色，让人无法记住。


    他刚一出现，那株没有树叶的大树枝丫摇晃起来，上面挂着的半透明果实一下变得暗黄，像是装满了脓水，而内部的种子也变成了黑绿色，像是一只只眼珠，虚幻的心灵风暴朝他吹拂过去。


    他抬了抬下巴，那蕴含着意志的心灵风暴就突兀消失了，那株树从地下拔出了根部，就要逃离，但僵硬了半秒不到就被制成了“秘偶”。


    又获得了一个“树人”秘偶的克来恩脸上露出笑容，接着他右手向前抓去，但什么都没有召唤出来，而且一连五六次都是失败。


    他嘴角抽动了下，再次向前抓去，这次他眼前一亮，动作极其缓慢地向后拉动，手臂肌肉绷紧，仿佛是在拽动一座大山一样，拖出了一道戴着王冠，披着华丽长袍的身影。


    罗尔斯投影灰蓝眼珠转了一下，重新变回了褐色眼眸，他先是扫了眼周围后，才将目光落在恢复成原本样子的克来恩身上，笑着道：


    “需要我给你颁发一个鲁恩建筑大师的头衔吗？一夜之间重建了康斯顿城，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换下次你能让我召唤得快一点！”克来恩比了一个七的手势，“我足足召唤了七次！才把你从历史中召唤出来。”


    “这可不能怪我。”罗尔斯笑着摇了摇头，“你该来一趟贝克兰德。”


    除了他本身位格足够高外，还有他和克来恩见面次数不多，天使之后更是没有见过一面。


    “算了，我没时间，我还要摸索‘奇迹师’的扮演守则呢！”克来恩摆了摆手。


    “不是非要把扮演守则全部总结出来，才能消化魔药，只要反馈足够高，同样能消化。”罗尔斯指点了一句，他“平衡者”和“秩序之手”就是这样消化的。


    “我明白。”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这些知识获得只是时间问题。罗尔斯点了点头，看向克来恩身后的树人秘偶：


    “这是信仰‘异种王’的城邦？”


    “应该是。”克来恩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就是月城所在的方向。”


    罗尔斯顺着克来恩所指的方向看去：


    “嗯，我已经向罗思德群岛总督府下达了命令，会划出一片区域给他们。”


    白银城的以“太阳”为首的探索小队已经抵挡拜亚姆，而现在罗思德群岛依旧控制在鲁恩王国手中，想要建立城市，自然需要罗尔斯这位国王同意。


    战争带来的人口减少和非凡问题的增多，需要大量非凡者加入执法队伍，这也是罗尔斯和克来恩达成的合作。白银城的非凡者会有一批前往苏尼亚岛和鲁恩从弗萨克割走的安曼达山脉北部，主要是“战士”途径的他们会加快鲁恩接手那片区域的速度。


    “不过，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幸存的城邦……”罗尔斯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我能感受到那里有秩序的存在，距离大概在四百公里左右。”


    “四百公里？不是很远……”克来恩看过去，在闪电的照耀下，那个方向是一片荒原，“阿蒙之前和我说过，在‘神弃之地’还幸存的城邦不超过十个。”


    “你可以为‘愚者’先生去那里传教。”


    克来恩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这种事情被知情人直接说出来可真是……他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你来‘神弃之地’做什么？”


    “梅迪奇告诉我，‘神弃之地’的某个地方对应着‘失序之国’。”


    罗尔斯看着被黑暗笼罩的荒原，按照梅迪奇的说法，“失序之国”的力量在第二纪元就有出现，只是那时“源质”只有少数存在了解，这和“天灾女王”的某些说法一致。


    克来恩神情凝重，提醒道：


    “是吗？那你要小心陷阱，‘猎人’的话可信度不高，毕竟这里还有‘真实造物主’。”


    “别忘了我现在是投影状态，能威胁到我本体的危险少之又少，哪怕是遭遇了‘真实造物主’也一样。”罗尔斯指了指自己。


    “所以你该不会打算让我隔一段时间召唤你的历史投影一次吧？”


    克来恩瞪大眼睛，虽然他现在是天使，可能召唤的天使层次投影也只能维持在三个，时间也有限度。


    “不用，我能修改秩序将时间延长。”


    但承担灵性消耗的是我！


    克来恩突然发现自己和佛尔思做起了类似工作，好在这对于已经是“奇迹师”的他来说是能承担的。


    看出克来恩想法的罗尔斯嘴角翘起，摸了摸下巴：


    “我会给你点补偿，我会在路上帮你寻找还幸存的城邦，这对于我来不是难事。只有身处于混乱，秩序才显得可贵。”


    克来恩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


    “谢谢，我为他们向你表示感谢。”


    这不仅仅是传播“愚者”信仰的问题，还是拯救一条条在绝望中坚持等待希望的生命。


    “这是我们的合作！”罗尔斯抬头看向天空，直视着闪电爆发的光芒，“末日将至，战神的陨落让原初屏障失去了一部分支撑，外神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将进一步加剧，许多指向她们邪教组织建立了起来，鲁恩太大了，需要更多的非凡者加入执法队伍来。”


    能在白银城坚持两千多年的城邦，能满足罗尔斯的需要。至于信仰，他并不在乎，取得战争胜利的他在鲁恩，在马锡有足够的民众为他提供锚点，平衡神性和人性。


    “那我可有的忙了！”


    克来恩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拯救城邦、消化魔药、塔罗会、还要躲避查拉图。特别是在已经召唤了罗尔斯这个历史投影后，他能召唤的天使层次投影只有两个了，如果遇到问题，还要考虑到灵性消耗。


    对了，还有“诡秘侍者”和“愚者”的配方！


    他立刻向罗尔斯开口询问这个问题。


    “你可以向女神询问，她应该会把‘愚者’牌交给你。”


    没了拉里昂带着“0-02”出逃，克来恩自然也拿不到“愚者”牌，获得配方。


    “等你准备‘诡秘侍者’仪式的时候，可以找我帮忙！”


    罗尔斯背对着克来恩挥了挥手，一步跨出，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