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想了想，直接问：“我能问问她找你说了什么吗？”


    周云直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找我说了什么。”


    装什么傻。


    要是不知道，费这么大劲跑过来干什么？


    周云现在对何勇的态度越来越直接，也越来越不掩饰。


    其实，周云心里面也想过，要是何勇能够真正开诚布公地跟她谈一次，把里里外外的都谈清楚，以前那些事情，未必不能一笔勾销。


    天下乌鸦一般黑，何勇的黑是周云已经见识过的黑，好歹多几分熟悉。


    可何勇总是磨磨叽叽，该直说的不直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态度让周云对何勇越来越失望。


    周云甚至在想，连苏烟都知道及时跟姜辛低头，只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势在谁那边，何勇又为什么要一边把她当公主哄，一边不甘心地把她当乞丐看？


    何勇讪讪一笑，说：“她想要挖你去左镜？”


    “嗯，对。”周云点头。


    何勇的表情立刻慌乱了。


    周云一点都不隐瞒地承认，难道是——


    “你答应了？”何勇着急地问。


    周云瞧了何勇一眼，说：“何总希望我答应？”


    “我当然不会希望你答应了！”何勇立即说道，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一笑，脸上紧张的神色也舒缓了一些，“你还没有答应。”


    “何总，你知道像罗之秋这样来找我，想要把我挖走的公司有多少吗？”周云问。


    何勇点头，说：“这我当然知道，我今天过来——”


    “那何总，如果你不知道罗之秋来找我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周云强势地打断了何勇的话。


    何勇一愣。


    “任何一个艺人换作我，在另一家公司，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换合同了吧？”周云目光凛冽地注视着何勇的眼睛，气势猛然间提升了许多，以至于何勇都被周云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周云继续说：“我是给公司赚的钱不够多，还是公司对我的价值不在乎？”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周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了从里到外的变化。


    如果只看这一幕，谁又能想得到，周云在半年前，还是一个必须听从他的指示、乖乖听话的角色？


    何勇心头窝火，脸上仍然只能讨好似的笑。


    “小云啊，你消消气，关于给你准备新合同的事情，我其实早就提上了日程，只不过你正好在《问心》拍戏，加上给你准备新合同，也不是一两句就能够说定的事情，所以才耽搁到现在。你看，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我今天过来，就是来跟你谈新合同的，我帮你争取到了5:5的分成。”


    5:5的分成。


    这个分成比例，倒是诚意很足。


    周云脸色稍霁。


    但她仍然没有说话。


    何勇只以为周云对这个分成比例不满意，说：“小云，这个分成比例已经很不错了，你相信我，圈内百分之九十的艺人拿不到这样的分成比例的，毕竟你现在还算是新人，也没有作品，能在这种情况下拿到这个比例，我真的是费了不知道多少嘴皮子，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


    周云：“那真是辛苦何总了，这样一个分成比例还需要你磨破嘴皮子才能说服他们。”


    何勇：“……”


    他就不信周云不知道按照业内普遍的标准，5:5的分成比例对周云这样一个还在上升期的新人来说已经是很厚道的分成比例，周云这摆明了就是故意在讽刺他。


    何勇：“小云，我还以为以前的事，咱们已经说开了。”


    “何总，这跟以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咱们成千娱乐又不是只有经纪公司一家，《春寒》都要快杀青了，那我呢？《第八次心动》这部戏我都不求它帮到我什么，只要它别烂到毁了我做演员这条路，我就谢天谢地了，《问心》这部戏是宋迟联系的我，公司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接一部好戏？或者说，帮我制作一部好戏？”周云问。


    何勇说：“我前不久不是给了一些剧本给周览吗？那都是我们影视部那边准备制作的。”


    “何总，那些剧本难道是我只要开口说演，就一定归我了？”周云反问。


    何勇一愣。


    他当然不可能点头说是的。


    说起来，经纪公司和影视公司两边分开，虽然同属于成千集团，却并非沆瀣一气，甚至很多时候还有竞争关系。


    那些项目送到周云这里来，最主要的还是总部的意思。


    自家的戏，得让自家的艺人先挑一挑。


    周云有想要演的戏，公司才好有由头去“排除万难”，把这部戏交给周云。


    合作关系从来没有简单的，哪怕我已经属意于你，也先得在手里捂上一段时间，最后让你亲自开口要求。


    说到底，周云接工作的权力被她争取到了自己手上，这让总部不太开心。


    一个新人，哪来的资本不服从公司的安排？


    如果不是因为周云的走红跟公司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周云现在正当红，成千娱乐又正好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女艺人，公司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而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稳住周云。


    放人是肯定不会放的，但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周云和公司以后的合作，那亏损的利益太大，何勇也不愿意承受。


    最好还是和平解决，把冲突消灭在摇篮里。


    周云坐上剧组给她安排的商务车，对何勇说：“何总，我要回酒店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何勇被晾在片场，有些恼火。


    然而他无法发火。


    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让何勇既难堪又无奈，周云敢于嚣张的底气就在于她火的原因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依赖公司。


    也因为这一点，何勇根本没有依仗，只能放低姿态。


    无论如何也要把周云稳住，否则，他在成千娱乐的位置都要稳不住了。


    ——这些剧本都不算特别好，唯独这个《罗烟》稍微好一点，周云倒是感点兴趣，但是现在正好有另一部仙侠剧《与君书》找周云，《与君书》在洪城卫视上星播，周云更倾向《与君书》。


    这是他的秘书打听到的消息。


    何勇看着前边夜色，拿出手机，给梁海原拨通了电话。


    “喂？梁制片，我何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