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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她还没有失败过(万字!)

    韦渭城的态度激怒了吴成宝。


    吴成宝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已经开始在努力地开始去找可以替代韦渭城的演员。


    这一次,哪怕是多付一点片酬,他都乐意。


    如果最后真以为没有找到韦渭城满意的女主角而无法开机,那损失只会更大。


    吴成宝先去找了古槐春。


    古槐春却是真的没有办法接。他正在剧组拍戏,而这部戏要到明年开春才能杀青。


    古槐春可不能轧戏。


    吴成宝实在谈不妥,换人,从辛知客到周剑锋,从张墨到陈静。


    现在市场上的一线男演员,他一家接一家的谈。


    很多人都已经是第四次、第五次去找了。


    只是大家的档期真的挪不开,哪怕是砸钱也砸不下来。


    吴成宝郁闷得不行。


    如果最后真的找不到一个栗子视频认可的男演员,那这部戏该怎么办?


    换一个新人演?


    换新人演,那这部戏之前跟栗子视频签的合同只能作废。


    投资可能被撤,购买协议也失效。


    到时候,这部戏能卖出去吗?


    未必。


    吴成宝越想越怄。


    就在这个时候,韦渭城那边忽然传来了消息,他那边看中了一个女演员。


    吴成宝大喜,跑回去一看,愣住了。


    这个被韦渭城看中的女演员竟然是何文韵。


    “吴总,你好,又见面了。”何文韵落落大方地伸手,跟吴成宝打招呼,“许久不见,您看着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些。”


    吴成宝脸上挂着职业般的笑,说:“是吗?可能是最近累的吧,一直在外面跑,但是何小姐这么久不见,却比之前更加美了,红气养人这句老话没说错啊。”


    何文韵笑。


    “吴总您说笑了,我这哪里称得上是红啊,小云她那才叫红。”


    吴成宝说:“《机甲之战》全球票房都拿到了五个亿了,这还不叫红啊?韦渭城跟我说,你愿意来演《招流》的女主角,我都惊喜得不得了,压根没有想过你愿意来演,我还以为你之后都会以好莱坞那边的拍摄为主。”


    “我要是以好莱坞那边的拍摄为主,为什么还要在国内来签一家公司来代理我在国内的经纪合约呢。”何文韵说,“幸好虽然吴总你没有想起来找我演,但是我的公司知道了韦渭城在找女主角的消息,我就试着通过老朋友的关系联系了一下。”


    韦渭城说:“我见何文韵的第一面就觉得,她演这个角色再合适不过。”


    吴成宝哈哈大笑,非常高兴地说:“那是当然了,能够把你们两个凑到一部戏里,怎么都是合适的。”


    韦渭城皱起眉,非常直白地说:“吴总,这怎么可能。”


    “没事,不懂戏,随便说说,你们懂就行。”吴成宝对韦渭城的行事作风也有了了解,根本不把韦渭城的态度放在心上——尤其是现在,《招流》突然就汇聚了韦渭城和何文韵这样的主演阵容,一部之前还在无法开机的悬崖边上的电影,现在突然就有了剧王之资,吴成宝怎么还会生气。


    吴成宝是个商人,当初生气,是觉得这桩生意要黄,现在开心,是因为这桩生意似乎有意外的收获。


    对于《招流》来说,这是收获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演阵容,对栗子视频来说,这是一个s级的项目突然迎来了s的盘子。


    吴成宝做东,请韦渭城和何文韵两个人吃饭。


    “我也是凑巧,正好年底没有拍戏,有档期。”何文韵说,“等开了年,我就要去拍《花期》了,小云呢?她为什么不能来拍这部戏?”


    “她马上要去拍《杀曲》了啊。”吴成宝说,“正好档期撞上了,唉,《招流》这部戏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剧本,如果不是何胥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要跟我们合作拍这部戏,其实这部戏可能就给宋迟演了,因为何胥然想演,加上宋迟他自己片约也很多,就退出了这个项目,谁知道何胥然和他的经纪人临时反悔,气得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何胥然……”何文韵笑着勾起了嘴角,“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临时要反悔了。”


    “嗯?”吴成宝立即抬头看向何文韵。


    何文韵说:“之前《机甲之战》的导演布莱斯·威斯利来问过我,认不认识何胥然,他下个月有一部电影要开机,有个比较重要的角色是何胥然演,所以来问问我关于他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吴成宝轻笑。


    “要我说,他这个决定做错了。”何文韵笑着摇摇头,“国内似乎很多的演员都非常珍视拍摄一些国外电影的机会,好像这样一来,他们的事业就能够跟着上一个台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自己在外面待过,我知道,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国外其实很少有机会、有好的角色是留给你亚裔的,人家那个文化背景,他们好的角色宁愿给黑人演,也不会给你演,所以,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角色,还不如留在国内拍摄一些国内的好作品。”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出去?”吴成宝问。


    何文韵笑了笑,说:“那是因为我拿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电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可能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一个机会,我的意思是,布莱斯·威斯利跟斯皮尔伯格导演还是不一样的,对吧?”


    吴成宝点头,承认:“没错,斯皮尔伯格导演是世界级的大导演,谁能拒绝跟他合作呢。”


    “嗯。”何文韵点头,“所以后来拍完《机甲之战》,我一定要回来,虽然好莱坞很多人都跟我说,等这两部电影上映了,我一定可以得到更好的机会的,我还是要回来签一家经纪公司,还跟小云一起拍了《深海》,好莱坞这些人,都太势利了,如果你在国内很红,在亚洲很红,ok,他们也会跟着高看你一眼,但如果你就是一个在自己国家都没有什么成就的演员,他们也只会更近地瞧不起你,他们觉得你很廉价。”


    “你这些话真应该公开跟那些一门心思往外跑的演员说一说。”


    “那不行,我要这么做了,不成了众矢之的?”何文韵说,“这些话,周云去跟他们说不是更合适?”


    “小云的运气比较好,在国外也没有遭遇过什么冷遇。”吴成宝说,“她在电影这一行的运气比很多人都好。”


    “我还以为你要说,她在天赋比很多人都要好。”


    “这也是事实。”吴成宝说,“你不是也一样吗?”


    何文韵却沉默了一下。


    这沉默的一下,谁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一直在听他们两个人说话的韦渭城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说:“拍电影本来就是个看运气的事情,我们这些现在就能够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的人,谁不是靠运气呢?其实运气不运气的,根本不算什么,吴总,我知道我前面的态度让你很生气,很恼火,但是,其实你也非常清楚,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只能迁就我的脾气,因为我有这么做的资本。其实,创作一个作品出来,本来是一个很私人化的事情,可是电影又不一样,它的投入太大了,涉及的创作者也太多了,你想要让它最后变成你想象中的样子,你就只能够做一个别人眼中的暴君。”


    吴成宝诧异地看了韦渭城一眼。


    他没有料到韦渭城会突然主动提到之前的事情。


    当然,他不否认韦渭城说的是对的。


    他甚至觉得韦渭城其实说得很在理。


    只不过,吴成宝对他所说的这些并不在意。


    吴成宝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


    他就是一个影视公司的商人,他做的是一门生意。


    如果说他需要对影视行业这门艺术有了解,那也是出于可以更好地赚钱这个目的。


    他把自己定位于此,是因为在公司,有宋迟负责艺术的部分。


    艺术这个东西太玄妙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的尺子。


    如果他也去做艺术,去投入自己对艺术的理解,那他和宋迟之间势必会发生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


    为了让这样的冲突被扼杀在摇篮里,吴成宝要求自己只专注生意本身,专注商业和市场,专注赚钱。


    何文韵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其实,宋迟有吴总这样一位跟他一起开公司的伙伴是他的幸运。”


    她忽然这么说,让吴成宝一愣,不知所措。


    因为吴成宝不知道何文韵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何文韵说:“吴总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单干吗?”


    她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好奇。


    吴成宝笑了。


    他说:“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那真是可惜了。”何文韵耸耸肩膀,“现在很多人都看中了这块市场,想要进来,他们需要一个更懂这块市场的执行人。”


    “外面的终究是外面的,要是做得不好,他们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我们生活在这里,我们总得为自己做点事情。”吴成宝说。


    何文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吴总你刚才说自己就是一个生意人,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不过,生意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嘛,见谅。”吴成宝说。


    ……


    《招流》的主演阵容定下来以后,宋迟第一时间跟周云通了电话。


    周云听到何文韵的名字之后,惊讶不已。


    “她怎么又回来拍戏了?”


    “不知道,还是她的经纪公司主动联系了我们,我们也很惊讶。”宋迟说,“不过这样一来,这部剧的阵容倒是挺强大的了,比之前的演员阵容还要强大,栗子视频那边很满意。”


    “单是韦渭城复出之作这个名头就够响了。”周云深谙现在的宣传之道,“何文韵在国内的基础并不是很牢固,只有一部《深海》,她主要还是被圈内的人认识,这一次跟韦渭城演《招流》,正好能够帮她补足这一块的短板。”


    “嗯。”宋迟说,“本来我们都以为她在片酬上会狮子大开口,谁都知道我们这部剧现在开机压力大,她要开口大一点,也正常,但是她其实报的价反而低于市场的价格。”


    “嗯?”周云有些惊讶,“她那边报价很低吗?”


    “对。”宋迟说,“这也是让我和吴成宝都很惊讶的,当然,她乐意不要高片酬,我们自然很乐意。”


    “也许是因为想要跟你建立更久远的合作关系吧。”周云站在演员的角度想了想何文韵的出发点,给出了这样的猜测。


    宋迟:“我的公司这才更起步没有多久,她自己不是签了岳海吗?为什么她还要跟我建立更久远的合作关系?”


    “合作方不嫌多,她是个有想法的人,岳海那些戏,估计是满足不了她的要求的。”周云说。


    岳海制作的那些戏,她看不上,同理,何文韵肯定也看不上。


    宋迟的公司虽然并不是全都在制作一些高口碑、高品质的戏,但是总有一些像《为母》《阳台上》这样的戏在制作。


    那正好是能够达到何文韵要求品质的戏。


    宋迟说:“你是不是过两天就要去澳大利亚了?”


    “嗯。”周云说,“这周六出发,先在澳大利亚拍摄两个月,然后再去美国。”


    宋迟:“注意安全,我这边得了空来看你。”


    “忙的话就别过来了,没事。”周云说,“等我拍完《杀曲》,我就回来了。”


    “你后面没有别的拍摄计划了吗?”宋迟问。


    周云说:“目前来说没有,但是,明年估计是要拍《一山二虎》第二部的。”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宋迟问。


    周云:“我也不知道,还没有收到消息,我这边现在除了《杀曲》,没有别的提上日程的戏。”


    “我这边收到了一个剧本,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嗯?”周云听了,有些惊讶。


    宋迟说:“之前我不是答应过你,给你和于支阳准备一个剧本吗?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剧本。”


    “真的假的?”周云惊喜地说。


    宋迟:“真的,而且,我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剧本。”


    “怎么,你也要演吗?”周云问。


    宋迟说:“我想要自己来做导演。”


    周云听到宋迟说的话,更加震惊了。


    “你自己做导演?”周云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认真的。”宋迟说,“我在酝酿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但是,之前我一直觉得时机不是很成熟,等到这个剧本以后,我又有了那个冲动。”


    “我知道了。”周云说,“那就来吧,你的导演处女作,我必然要演的。”


    “嗯。”宋迟笑了。


    周云听到了他的笑声。


    周云不知道宋迟究竟看中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本。


    但是,既然宋迟打算自己执导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哪怕它最后会拍成一个大烂片,周云也会陪他完成这个作品的。


    更何况,周云非常相信宋迟的电影审美。


    ……


    《招流》官宣韦渭城的那天,全网爆炸。


    韦渭城的复出和回归不出意料地吸引了当天所有的关注。


    正如他们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几乎每个人的关注点都在韦渭城的身上。


    他在离开之前,实在是太红了,而且有着大量的作品,让人记住他。


    韦渭城和宋迟一样,都是有非常多的作品压身的演员,这让他们无论离开了多久,都始终能够踩着大家的记忆点回来。


    吴成宝作为制片公司的代表开了一个记者会,公开这一消息,并现场接受大家的提问。


    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是怎么说动韦渭城,请到他来拍戏的?”


    吴成宝微笑回答:“这也是一个意外,这部戏原定一位男演员放了我们鸽子,所以我们不得不临时找能够来救场的男演员,宋迟把剧本发给了韦渭城,他读了剧本以后,就决定来演了。”


    第二个问题是:“所以韦渭城是宋迟邀请回来的吗?”


    吴成宝说:“与其说是宋迟邀请回来的,我更想说,其实是渭城他本来也很像回来拍戏了,他因为个人的原因,这两年一直没有拍戏,但是他是一个对拍戏非常痴迷的演员,我跟他接触的时间还不多,但是仅有的几次沟通交流都让我感受到了他对表演的热爱,我很期待他在这部作品中给大家带来的表演质量,绝对是超出大家预料的。”


    第三个问题:“韦渭城演男主角,女主角是谁?是周云吗?”


    吴成宝说:“这个请允许我们现在保密一下,但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女主角同样是一位不逊色任何女演员的演员。”


    吴成宝卖的这个关子让大家直接认定,看来女主角就是周云了。


    这一个发布会,只有吴成宝一个人出席。


    既没有宋迟,也没有韦渭城。


    但是两人都录制了vcr。


    宋迟在vcr里说:“非常高兴能够跟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是的,我的好朋友,也是我非常尊重的一位演员,韦渭城,他终于回来了!我也特别高兴,他回归之后的第一部戏就是跟我合作的,希望一个信号,在这部作品之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韦渭城在vcr里说:“hello,好久不见,我回来了,许久没有跟大家见面,我非常想念大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同样地想念我。几年没有演戏,我一直很怀念在片场的感觉,尤其是这几年,我们涌现出了这么多的了不起的演员,常常让我感到一种激励,我要赶紧回来了,否则,我就要被大家给忘记了!不说别的了,这一次出演《招流》,是收到了宋迟的邀请,也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故事,这是我从来没有演过的角色类型,也是我没有接触过的题材,我会带着这部戏重新回到你们的面前,请大家拭目以待。”


    各大平台的热搜都被韦渭城回归五个字霸占。


    周云很少看到这种摧枯拉朽的阵仗。


    当然,这背后也有吴成宝和韦渭城经纪公司的运作。


    总而言之,各方都在为韦渭城回归造势。


    在一众欢呼的声音中,周云看到有人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个影视杂志的编辑发的: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何胥然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招流》之前定了何胥然主演不是个秘密,虽然没有官宣,但是圈内很多人都知道的。


    这种大项目,主演的阵容都是备受关注的。


    何胥然放鸽子这件事,吴成宝和宋迟也没有专门隐瞒,自然也泄露了风声出去。


    大家在这个时候顾着为韦渭城的回归而激动,但等这件事过去,大家也会自然而然地关注到吴成宝所说的放鸽子的那个男演员是谁。


    如果韦渭城没有来接演的话,其实何胥然放鸽子这件事也不会被人拿出来讽刺。


    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虽然要批判,但是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要批判也不是只批判何胥然一个人。


    而他放鸽子之后,韦渭城突然接演,这说明以韦渭城的眼光,他认为这个戏好,值得拍。


    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何胥然错过了一个好剧本。


    周云不知道何胥然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是想来心情应该并不怎么好。


    ……


    尹凌霖在看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给何胥然打过去电话。


    “看到消息了吗?”


    “就算我没看到消息,也被你们这些人打电话给提醒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有想到你放了他们鸽子以后,韦渭城会来接演吗?”


    “谁知道那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都已经消失两年了,就好好地继续消失不行吗?非要跳出来讨人嫌。”


    “那只是讨你的嫌,你看看大家对他回归多开心。”尹凌霖轻声一笑,“现在大家都知道你错过了一个韦渭城看中的剧本了,只能祈祷这部剧不红,否则,以后每一次大家盘点那些错失经典角色的演员时,都会有你的名字出现。”


    何胥然此时本来就被韦渭城出演《招流》的消息弄得心烦意乱,听到尹凌霖这么挤兑他,他更是怒火中烧。


    “你来看我笑话的吗?”


    “一半一半吧。”尹凌霖揶揄道,“毕竟你也知道,这事是你自己做得理亏了,当初是你自己主动去找他们合作,现在又是你放了他们鸽子,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还没有正式签演出合同,你都要被人起诉赔违约金呢。”


    何胥然皱起眉头。


    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地道,他心里面也清楚。


    但是他不后悔。


    一个网剧和一个国际大片,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如果让韦渭城在两者中做选择,他也肯定是会选择后者的。


    何胥然非常笃定这一点。


    “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那就挂了,没什么好说的。”何胥然说。


    “你急什么。”尹凌霖无语地说,“这么急能干什么,又不是让你去认错,这不是聊一聊,关心一下你嘛。”


    “你这是不断地往我心口插刀子。”何胥然说。


    尹凌霖:“……”


    好吧,她也必须要承认,何胥然确实没有说错。


    “行吧,不跟你扯这些了,我是来提醒你,要么你就咬紧牙关,什么也别解释,什么也别回应,等这件事过去,反正大家也不会总是盯着这件事。要么呢,你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这件事做个回应,放鸽子这事传开了,对你名声也不好,观众印象是其次,主要是以后哪家影视公司还敢相信你签的意向约?有一就有二,不如从现在就把这个隐患给杜绝了。”


    何胥然说:“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你别瞎说。”尹凌霖说,“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


    “那不如好心到底,你说说,我可以怎么把这个隐患给杜绝了?”


    “前不久不是周云刚被李锐给炮轰吗?说周云搅黄了他跟海池影视的合作,你跟宋迟他们合作,难道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尹凌霖说,“挑一两件出来,把不合作的原因推到那些事情上,总好过别人骂你放鸽子。”


    何胥然陷入沉默。


    尹凌霖的提醒给了他一点灵感。


    只是何胥然现在一时半会儿无法立即做决定这么做。


    尹凌霖打来这个电话,显然是想要给宋迟和周云他们制造一点麻烦。


    但是何胥然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如果尹凌霖想要给周云制造麻烦,何胥然能理解。


    至于宋迟,为什么?


    尹凌霖跟宋迟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何胥然不想让自己被别人当枪使。


    他对尹凌霖并没有那么信任。


    他们两个人之间平时联系得多,但是一般也就是进行像今天这样的对话。


    他们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互通消息,给予帮助,形成了一种结盟的关系。


    但结盟不代表着对方就可以完全信任。


    何胥然说:“尹凌霖,我这么做,那就是把宋迟他们公司给得罪到底了。”


    “你都已经放了人家鸽子了,这本来就已经得罪到底了,怎么,你还觉得你之后有办法跟人家重归于好?”


    “为什么不行呢?”何胥然说,“这一次合作不成,下一次总能合作的。”


    “那你也太低估宋迟了。”尹凌霖说,“如果你都放了他的鸽子,他还愿意原谅你,那以后别人也有样学样,不是吗?你怎么会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还会得到别人的原谅?”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看到我跟他们闹掰?”


    “当然了,你当初要去演宋迟公司的戏,我就觉得奇怪,你跟宋迟不是竞争对手吗?你怎么敢跟他合作?”


    “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是《招流》确实是一个大ip,不管爆不爆,肯定有很多人看。”何胥然说,“他自己演不了,又需要一个一线男演员来演,我很适合,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你就不怕他最后把你剪得又丑又不讨观众喜欢?”


    “你当人家格局跟你一样小呢?这是他自己公司出品的戏,男主角遭人嫌,对他有什么好处?”何胥然对尹凌霖的恶意揣度嗤之以鼻,“我是嫉妒宋迟,但是他的为人我多少了解,他要是这么小心眼,也不会拥有今天这样的声誉。”


    “哟,说得跟人家是你偶像似的,要是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放人家鸽子呢?”尹凌霖挤兑。


    何胥然没有接话。


    他想了想,说:“行了,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也知道了,先不跟你说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要说,我就先挂了。”


    “挂了吧。”尹凌霖显然对何胥然的态度也很不满意,直接挂了电话。


    何胥然沉默地思索了很久,既考虑了尹凌霖的提议,也考虑了这么做的后果。


    他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吗?


    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固然能够给出一个“放鸽子”的说法。


    但是,也不得不把宋迟给得罪死。


    何胥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一种直觉。


    沉默许久,何胥然决定联系宋迟。


    他坦率地道歉。


    “宋迟,抱歉,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放了你们鸽子。”


    何胥然一开口就诚恳地道歉。


    “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么做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只是我遇到了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这个机会对我来说非常宝贵,所以,我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半价给你公司拍部戏,表示我的歉意,好吗?”


    宋迟接到这个电话,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没有想到何胥然竟然会主动给他道歉。


    “你演不演其实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不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宋迟说。


    “我知道,我做得确实有问题,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晚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要故意给你们制造麻烦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机会对我来说无法拒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何胥然说,“你现在如果有项目还没有找演员的,直接拿演出合同过来,我答应你,我只要一半的片酬,我给你演,算是我给你们道歉,这也是我的诚意。”


    宋迟沉默了片刻,说:“我之后让我合伙人联系你经纪人。”


    “好。”何胥然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你比我大度。”


    “胥然,你我都认识很久了,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是你不能再让我原谅一次,有的事情你如果把话说在前头,我也不会这么为难。”宋迟说。


    “我知道,我是自己理亏,所以之前才不好意思自己给你们打电话。”


    “嗯。”


    挂了电话,何胥然松了口气。


    他立即又给自己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


    “半价?”经纪人倒吸一口凉气。


    “半价。”何胥然说,“这件事你听我的,我不想得罪宋迟,所以我只能够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歉意。”


    “但是这一下我们可就少赚了一两千万啊。”经纪人感到心痛。


    何胥然说:“咱们的目光可不可以放长远一点,不要盯着眼前这点钱?要是真把宋迟给得罪死了,业内都知道我放了他们鸽子,那以后谁还来找我演戏?”


    “好吧,好吧,那我知道了,但是档期我们可不能给得太多啊。”经纪人又说。


    何胥然皱眉,说:“不管人家要求什么,只是不过分,都答应下来,既然都是道歉了,还这么抠抠嗖嗖,不如不道。”


    经纪人骂:“你一句话说得轻松,你知道你这一口承诺让我们损失了多少收入吗?”


    何胥然并不把经纪人的骂声放在心上。


    “我已经这么决定了,等吴成宝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按照我的意思办就行。”何胥然说。


    经纪人骂骂咧咧地同意了。


    只是经纪人也没有想到,吴成宝第二天就拿着一份演出合同来找他签字了。


    是正式的演出合同,拍摄时间120天,片酬按市场价折了一半,折得他心痛不说,后面的违约金还高得吓人,让他直接拍桌。


    结果吴成宝说:“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不是你们有前车之鉴,我们也不会设置这么高的违约金啊,怎么,你们说要给我们道歉,其实还在打事后违约不拍的算盘吗?如果还在打这个算盘,我们现在折腾这些有什么用啊,算了算了,别签了。”


    经纪人想着何胥然的嘱托,只好拉着脸把人重新劝坐下,应了下来,答应马上把合同过法务。


    吴成宝离开回公司的路上时,嘴角都要咧弯了。


    这件事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因祸得福,赚了个大的。


    何胥然以半价出演一部他们的剧集,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大好事。


    他拿着这份演出合同,就可以直接去任何一家视频平台拉来一到两个亿的投资,开一部新剧。


    至于之前的矛盾。


    呵呵,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矛盾算什么。


    生意人,一切都是生意为先嘛。


    吴成宝立即拨通了刘锦的电话。


    “可别再吵我了啊,这一次《招流》虽然没有你的份了,但是下一部何胥然做男主角的剧,女主角还是你的。”吴成宝跟这位在《招流》中被韦渭城淘汰出局的女演员说,“可别再到处抱怨我们亏待你了,你也真行,是我们不乐意让你演《招流》吗?你自己被谁淘汰的还不知道啊?”


    刘锦轻哼一声,说:“那人家为了准备这部剧,都好几个月没有开工了,结果韦渭城说不要我演就不要我演,我还不能生气啊?”


    吴成宝笑,说:“早就跟你说了,不用着急,你这部剧演不了,后面总会给你开新的戏,你是我们自己家的演员,还能让你吃亏了不成。”


    “那吴总你也别光嘴上说说啊,什么时候你能让我跟宋老板拍部戏,那我绝对再也不跟你抱怨了。”刘锦笑着说,“当初你们把我签过来的时候,可是说了要每年帮我拍一部女主角的戏的,今年的这部戏黄了,明年不得给我开两部?”


    “我都把下一部何胥然新戏的女主角给你了,你还要两部?这么贪心?”


    “在你这里,我当然就贪心一点咯。”


    ……


    得知何胥然跟宋迟的公司签下另一部剧集的演出合同时,周云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还能这样?


    难道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双方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了?


    怎么又重新牵手做朋友了呢?


    宋迟笑着说:“人家主动提出愿意以一半片酬来演戏,补偿我们,我还把人家拒之门外不成?你知道现在像他这样的演员,片酬有多贵吗?”


    周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不是男演员里片酬最高的?”


    宋迟:“不敢当,我可不是最高的。”


    “反正也是顶格那一层的片酬了。”周云说,“我只是……像这种不敬业的人,我以为你不会再跟他合作了。”


    “一个不敬业的演员,如果没有任何的改变,我当然不会再跟他合作,但是何胥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还表示了这么大的诚意,我就算内心不原谅他,冲着他那一半的片酬,为了公司,我也要答应他,现在要找一个能让平台买账的演员演戏不容易,大家都在抢,何胥然主演的戏,每家平台都在抢,我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


    “好吧。”


    “是不是觉得失望了?”


    “不是,我只是有些没有想到。”周云说,“但是你这么一解释我就理解了。”


    “现在剧集的市场并不是很景气,竞争很大,尤其是短视频的冲击让我们做长剧内容的受到了很大的竞争冲击,真正能扛剧的演员,产量并不高,大家都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在乎自己的羽毛,可是,如果我们不能够持续地产出能够吸引到观众的内容,长剧内容的观众基础会越来越少,所以,现在视频平台都主要做头部内容,不是头部演员的话,购买的意向都不是特别的强烈,何胥然这几年都是视频平台非常喜欢的演员,因为他扛剧,数据好,就算他这次不以半价来跟我签合同,未来如果有别的合作机会,如果他愿意来演男主角,我这边也肯定还是会愿意跟他签约的,这个市场很无奈,头部演员永远站在最有主动权的位置,没有他们,我们的剧做得再好,平台也是不买帐的。”


    “我以为至少以你在业内的声誉,你可以不这么受束缚。”


    “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地超越市场的规律和规则,我也不例外。”宋迟说,“就像现在的主旋律题材,哪怕是我演,平台也不买帐,不肯出高价买,因为之前的事实已经证明,即使是我,也扛不起主旋律题材的剧。”


    这就是一个非常无奈的现实。


    再顶级的演员,也会被市场贴标签,下判断。


    失败了两次,ok,在市场的眼中,你就已经不适合了。


    就是这么残酷。


    为什么周云的地位屹立不倒,因为她还没有失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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