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华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闷不语。自从被梁欢摆了一道后，他就被调回了总部，担任本省的产品后勤经理。他以为，这辈子跟梁欢再无交集了，谁知道，又来了这一出。


    大体经过他都知道了，他是本省后勤经理，产品出问题了，都归他管。陈总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本省的收录机买回来。


    梁欢啊梁欢，你小子够阴，希望有一天，你能落在我手里，让我一雪前耻！


    殡仪馆到了，付清华下车，拢了拢胸口的风衣，快步踏着楼梯上去。


    殡仪馆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这年头出行坐车的，那一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加上付清华斯文大气的长相，值班的以为来了大客户，赶紧从里面迎出来。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前台小妮儿问道。


    在这里，你不能说欢迎两个字，因为这是殡仪馆。


    “你们负责人在不在？”付清华问道。


    “在，今天王经理值班，您认识他？”


    “不认识，我是燕舞的产品经理，付清华，麻烦通告一下王经理，我有要紧事求见，好吗？”付清华客气道。


    一听说燕舞，小妮儿的眼神立马就亮了。燕舞在本省，那可是如日中天的企业，名气大着呢。


    “您坐一会儿，我给您去找王经理。”


    “好，谢谢。”


    不多久，王经理从后堂快步而来。此人，正是梁欢见到的那个。


    “哎呀，燕舞的老总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王经理欠身伸出双手热情道。


    “这么晚打搅您，实在是不好意思。”付清华也伸出双手，笑着跟对方握手。


    “哪里话，您是燕舞的，多晚都不算晚。再说了，您送给我们好几百台收录机，我们还没表示感谢呢。”王经理笑道。


    付清华就跟脸上被抽了一巴掌一样，尴尬一笑，开门见山道：“是这么个事儿。王经理，我们准备收回发出去的几百台收录机。放心，每台收录机，我们按原价回收。”


    付清华留了个心眼儿，他说的是收回来，这样就占据了主动权。


    “收回去？”王经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对，介于最近市场上影响比较大，我们想收回所有发出去的收录机。”付清华道。


    王经理想了下，摇头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


    “咱们签了十年合同的，怎么说收就收回去了。你们那个梁总说过，我们违反合同是需要赔钱的。”王经理道。


    “梁总？！”付清华一听，道：“是不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


    “对对对，他说手里有任务，把录音机发下去就行了。”


    还真是梁欢！


    付清华思索了一下，直截了当道：“王经理，实话告诉您吧，那个梁总就不是我们燕舞公司的人。他从我们燕舞骗到了一千台收录机，然后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使燕舞的形象受损严重。现在，总部要求我们收回这批收录机，我就是为此事来的。”


    “至于您和梁欢签的合同，由于这批收录机是骗来的，合同无效。您直接将收录机给我就行了。当然，我不能让你白忙活，收录机的钱，我们照付。”


    “那梁总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啊？”王经理震惊道。


    “不是。”


    “我说呢，燕舞再怎么做广告，也不能来殡仪馆啊。”王经理恍然大悟道。


    “是啊，那不是自寻死路嘛。王经理，您看，是不是能把咱们这里还有下属单位的收录机都收上来，我们明天派人来拉。”付清华道。


    王经理可拿着梁欢的钱，他感觉这里面事儿不是这么简单的，道：“行是行，我得回去看一眼合同。如果梁总是以燕舞的名义，跟我们签的合同，那您尽管拉回去。如果不是，那就得考虑一下了。”


    “行。”付清华点头同意。


    对方说得在理儿，如果梁欢是以燕舞经理的身份，那就可以直接取消合同。但就怕不是啊！


    跟着王经理来到后堂，找到了当初签的那份合同，付清华看了眼，甲方只写了梁欢的名字！


    果不其然，他快速地翻看着，直到最后一页，梁欢在合同里都没有提过燕舞，也就是说，他是以个人的名义向殡仪馆赠送了五百台收录机。


    “付总，看来这事儿没法办。除了梁总来亲自撤销合同，要不然我们不敢违背约定。”


    付清华点点头，看了眼合同上的赔偿金额，十万块啊！


    梁欢，你够狠。


    这样一来，燕舞想要收回所有收录机，就得按照每台十万块的赔偿金额来。


    一台十万块，五百台是多少？


    天文数字！


    把燕舞全砸进去还差不多。


    付清华眉头紧皱，暗道不行，这可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坐下来，仔细看着合同，想要在字里行间寻找可以着手的办法。


    突然，他指着合同道：“王经理，合同上只说不能将收录机私自处理，但没说磁带啊。这样，您把那盘磁带卖给我，如何？”


    相较于收录机，那盘磁带才是关键，只要磁带没有了，收录机摆在灵堂后面，没人看得见。


    “付总，您看这里。”王经理一指合同条款。


    ‘约定八，梁欢本人所赠送的燕舞收录机，必须连同磁带一起使用，如有违约，同上。’


    付清华一看，果真如此。


    梁欢这是把前后所有的可能都给堵死了！


    付清华感到一阵烦闷，不死心的问道：“王经理，您看这样可不可以。咱们也签一个合同，只要咱们单位在举行葬礼的时候，快进掉燕舞的广告语，我们燕舞就给一部分的赞助费。”


    王经理听后摇摇头，道：“您没看合同上有一条嘛，梁欢会随时派人暗访，一旦发现我们没有按照合同办事儿，他就会起诉我们。我们就是想跟您合作，也不敢啊。”


    付清华烦躁地合上合同，此时他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心思缜密，大局感官极强的人。


    “当初签这份合同的时候，我就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梁欢是卖不出去货了，才来到我们殡仪馆，签了这份合同，然后等着索赔。所以啊，我们殡仪馆严格的按照合同办事，一点都不敢有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