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遥平复了几秒钟，轻声道：“最开始梦见了堆雪人，可堆着堆着，最大的那个雪人突然动了起来，拿起一把刀捅进了我的肚子，我流了很多血。”
殷宵咬紧了后槽牙，她这是什么意思，那个最大的雪人难不成是他？
毕竟他逼她打掉孩子，也算间接伤害了她的肚子，很容易映射到梦境里。
“温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吧。”李医生温和道。
“不用了。”温沐遥道，“我想回去了。”
李医生点头：“这样也好。”
温沐遥下了床，殷宵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温沐遥立刻道：“不用麻烦你，我开车过来的，自己回去就行。”
拒绝的这么快，她什么意思，对他就那么抗拒？
殷宵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舒服，冷声道：“你别误会，我是看你刚才做噩梦了，怕你这个状态自己开车出车祸，死在公司附近晦气。”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安静了。
温沐遥脸色胀得通红，他以前也对她出言不逊过，但还不至于这么刻薄，他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李医生玩味地看着殷宵。
好像刚才他说殷宵后悔打掉孩子后，殷宵就恼羞成怒了。
所以他潜意识里倾向于用恶毒的言语侮辱这个小姑娘，仿佛侮辱的越狠，就越能证明他对这个小姑娘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深究起来，这是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祟。
看开他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不轻。
温沐遥压下心里的愤怒：“不用你送，我要死也会死在你公司外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你——”
殷宵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他跟着来到了停车场，抓住温沐遥的手腕，强行把她带到自己的车子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我送你回去。”
他态度强硬，语气也没什么感情，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就会发现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刚才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她会不会生气？——这个念头存在于潜意识里，被他刻意忽略掉了。
温沐遥没有挣扎，她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太适合开车，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上。
一路无言。
到了酒店，她拉开车门下车，殷宵想起这个女人从上车后就一直不说话，这是给他脸色看？不由得生气：“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温沐遥捏了捏拳头，又很快松开。
“我怕我多嘴，给殷总招晦气。”
“……”
一口气堵在喉咙眼上不来也不下去。
殷宵抬手捏了捏眉心，他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地讽刺她，仿佛特别想激怒她一样。
算了。
他放下手，开口道：“还需要做一次催眠。”
这是李医生路上发微信告诉他的。
温沐遥回忆起方才的噩梦，皱眉道：“我不想做了。”
殷宵瞥了她一眼：“你不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了么？”
“……”
她紧了紧手指，没说话。
其实她一直觉得，那张妊娠终止确认单，是杜冉冉找人发到网上去的。
可是她没有证据，不敢在殷宵面前这么说，他那么护着杜冉冉，因为这个找她麻烦怎么办。
她没再反驳，转身回了酒店房间。
一进门就有个陌生号码来了电话，她按下接通键，那边自报家门道：“你好，我是杜冉冉。”
温沐遥皱了皱眉，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的耳朵上：“杜小姐有事吗？”
“出来喝杯咖啡吧，有点事想和你谈。”
温沐遥很直白：“不好意思，我不想去。”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我想和你聊聊那张妊娠终止确认单的事。”
眉头瞬间蹙了起来，顿了几秒她才开口：“你把地址发给我。”
她倒要看看，杜冉冉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打车去了咖啡店，杜冉冉已经坐在窗边等她了。
桌上放着两杯拿铁，杜冉冉正握着其中一杯把玩，微微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沐遥走过去坐下，杜冉冉回过神来，把另一杯咖啡推给她：“你来了。”
温沐遥没动咖啡：“你想说什么？”
杜冉冉盯了她几秒钟，突然笑了，可开口时声音很冷：“那张妊娠终止确认单就是你的吧，五年前你们有过一个孩子？”
温沐遥不答反问：“是你把单子拍下来发给营销号的吧？”
杜冉冉神色慢慢阴狠下来：“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噗嗤。”
温沐遥笑出声来。
“这种事你来问我做什么，你应该去问你的未婚夫，那张单子是在他那里发现的吧？”
这句话不知是那几个字触怒了她，杜冉冉脸色突然变了。
她咬紧牙关：“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知道他是我未婚夫还去他的办公室，还在停车场和他拉拉扯扯！”
就在半小时前，她在殷氏的眼线告诉她温沐遥再次去了总裁办公室，还和总裁一起走了出来，她要气死了。
温沐遥声音慢慢冷下来：“是我自己要去他办公室的吗？明明是殷宵主动让我去的，你不去质问他反而来质问我，这算什么。”
杜冉冉盯着她，目光越来越扭曲。
温沐遥突然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心里不由得毛毛的，拧了拧眉，想要起身离开。
突然，有个服务生冲了出来，拿起桌上那杯没动过的热拿铁，泼到了杜冉冉脸上。
“啊——”
杜冉冉猛地捂住脸，可褐色的液体依然顺着她的手指缝流下来，滴滴哒哒地落到衣服上。
温沐遥很惊讶，这是在干什么？
很快咖啡店的门开了，殷宵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眉峰鼓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杜冉冉指着温沐遥，抢先道：“她用热咖啡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