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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诛心

    顾南枝急匆匆赶回五号公馆,战战兢兢坐在客厅等着秦霂。


    可直到夜幕降临,他都没回来。


    顾南枝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等心里越没底,急得额头直冒汗。


    在不知道第几次转头望向窗外的茫茫夜色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秦霂的号码。


    可是却无人接听,她又拨了一遍,还是如此。


    “究竟怎么回事?”


    顾南枝握着电话,眉心微微蹙着,满心的忐忑里突然冒出一丝担忧。


    命令她回五号公馆等着这种事秦霂做过无数次,可把人叫回去却迟迟不出现,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况且,电话里秦霂的语气实在算不得好。


    思虑再三,顾南枝最终披上大衣,转身离开了五号公馆。


    她现在唯一确定的是,秦霂生气了。


    她必须得去哄他,否则,顾星星随时会有危险。


    如此想着,顾南枝抬眸催促司机:“陈叔,麻烦快一些。”


    前头专心致志开车的中年男人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车速瞬间飙升,很快就在秦氏楼下停稳。


    顾南枝推门下车,急匆匆奔向电梯。


    秦霂愤怒的声音在她心头萦绕,搅得她心头越发不安,让她迫切地想要见到秦霂。


    可当她心急火燎冲出电梯,奔到秦霂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脚步却忽然顿住。


    “阿霂,我练了一整天舞,脚疼得不行,能帮我揉揉吗?”


    门里传来温念的声音,温婉娇柔,满是撒娇味道。


    秦霂凤眸微抬,眉心微微拧着,有些迟疑,可最终还是走过去,在赤足的温念跟前蹲下。


    紧接着,温热的指腹抚上女人脚背上的红肿,动作轻柔至极,生怕伤了她似的。


    他从来拒绝不了温念,只是说不出为什么,看着她脚上因为练舞磨出来的红肿,秦霂并不像从前那般心疼,甚至觉得她是自讨苦吃。


    若要细论,当初是温念把顾南枝锁在阁楼,而他恰巧醉酒闯进去,才有了那荒唐一夜。


    事情发生以后,温念却哭哭啼啼愤怒不已,仿佛自己是那场荒唐里唯一的受害者。


    大吵大闹不说,甚至丝毫不顾念两人从前的情分一走了之。


    温念离开的四年里,他把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发泄在顾南枝身上,可她却只是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想到这儿,秦霂脑海里忽然滑过顾南枝双眸含泪,悲伤委屈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神色忽然一怔,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顿住。


    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顾南枝捕捉到他短暂的失神,却只以为他是在心疼温念。


    一直折磨着她的不安与慌张瞬间消散,可整颗心却一点一点下坠,沉得厉害。


    “他早就说过,你永远比不上温念,顾南枝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顾南枝默默在心头呢喃,眸色顺着慢慢合上的门缝,一寸一寸暗下去。


    “念念,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回去了。”


    “回去以后记得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不值当。”


    片刻的失神之后,秦霂抬眸看着温念,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可眸色却显得平淡。


    “阿霂,我……”


    温念没想到秦霂会突然赶自己离开,温婉带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眼里的坚决堵住。


    “好吧,那你能不能抱我去楼下,我脚肿得厉害,鞋恐怕穿不了。”


    秦霂看似温和的眸里藏着的阴沉,让温念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却又不甘心。


    于是便故伎重施,抬眸笑意盈盈地冲秦霂撒娇,两条胳膊更是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


    秦霂最吃这一套,这么多年简直百试百灵。


    温念从没想过会被拒绝,还没等秦霂吭声,整个人便软软贴进了他的怀里。


    秦霂垂眸对上温念期待的眼神,却再度陷入犹豫。


    说不清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温念跟平时不一样,越发得寸进尺,让他觉得烦闷。


    秦霂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垂在半空中,想要如从前般将她温柔抱起,却又莫名生出想将她推开的心思。


    难以抉择之际,门口忽然传来花盆碎裂的声音。


    顾南枝看着两人亲密暧昧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过身想要离开。


    可走廊灯光昏暗,她不小心撞倒了花盆,整个人也踉跄着倒在了满地的碎片里。


    秦霂听见声音回头,见顾南枝在碎片里艰难挣扎,眉心骤然紧蹙。


    锋利的瓷器碎片划破膝盖,顾南枝疼得皱眉,蓦然抬头,却正好对上秦霂暗沉沉辨不出意味的眸色。


    慌张瞬间又在心头翻涌,她极力躲避着男人幽沉的眸光,恨不得立马爬起来逃走。


    可越慌重心越不稳,她不仅没能爬起来,反倒又重重砸回地上。


    这时,温念也看见了顾南枝,原本满是娇羞的眸子瞬间染上怨恨。


    “顾小姐不是忙着跟祈总约会吗?怎么会在这儿?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温念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走到顾南枝面前,语调嘲讽,神色不屑,一如既往高傲无比。


    顾南枝听出她话里的挑拨,冷冷瞥了她一眼,咬牙不语。


    秦霂停在原地,听见祈司年名字的瞬间,眸色骤然添了一抹阴鸷,将眼底本就淡得可怜的疼惜彻底冲散。


    “念念,走,我送你回去。”


    秦霂大步走过去,温柔握住温念的指尖,牵着她扬长而去,连看也没看顾南枝一眼。


    顾南枝望着男人冷漠的背影,眼角忽然氤氲起雾气。


    良久,她终于稳住身子,转身拖着受伤的膝盖蹒跚离开。


    顾南枝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秦氏楼下,扶着柱子站稳时,光洁的额头已经浸满薄汗。


    她无力地靠着冷冰冰的石柱,几乎支撑不住,这时候苏九安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枝枝你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顾南枝强忍着疼痛腾出手摸出手机,艰难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顾九安慌张愧疚的声音。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关切语气,压抑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鼻尖猛然酸涩。


    “安安,来秦氏接我。”顾南枝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无力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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