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已经看不下去了。
“在一起，在一起！”声音从单一声线变成一股声浪，不断冲击着场中心的两个人。
“林唯，你行不行，不行我上了啊！”也有男生这么喊道。
大家都是真情实意地在看戏，比林唯还要认真。
宁瞬恒举着花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
他就这么认真专注地看着她。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
林唯看向他。
梦中的场景，小说中的场景，居然真的发生了。
因为他眼睛太认真，眼神小心又期待。
他真的好适合这种风格。
比单纯耍帅更吸引人，他的视频总是在赶潮流，别的帅哥发什么他发什么，所以他帅但是流量也一般，现在他跟林唯上了别的赛道。
林唯好像他的伯乐。
她这一刻真的在闪光。
她环视周围的时候，宁瞬恒就知道她在找镜头，放心，一切都如她安排的那样。
宁瞬恒看着她，别人都只能看到平凡普通的她，可是他能看到这皮囊下闪闪发光的灵魂。
她久久没动，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她忽然低了一下头，转身就准备走。
“答应他，答应他！”音浪一阵大声过一阵。
整个小喷泉都沸腾了。
“好好好，行了吗？”她无奈投降，并不是屈服于他的爱意，而是无法忍受周围，想快一点离开这里。
夹杂在人群中的保安也看完了戏，从旁边驱赶着这些人。
“走了走了，别聚集在这里，你们干什么呢？”几个保安牧羊犬一样把羊群驱散。
只剩下圈内的两个人。
宁瞬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意料之外，林唯下意识捂住被他亲过的地方。
原来男生的嘴唇这么柔软吗？
被亲过的地方像是透了一个小口，源源不断的细微电流从里面窜过。
她的脸爆红。
“干什么啊！”她有点恼怒，推了他一下。
宁瞬恒却觉得很有意思，没有生气，嘴角的笑弧度更大了些。
“又哭又笑，小猫拉尿。”她小声嘀咕。
不知道怎么，竟然有点可爱。
“叔叔，我马上收拾干净。”他无辜地耸耸肩，似乎心情很好。
“好，赶紧收了。”保安严厉道。
地上的花都送给现场的女观众了，很快就被抢了个干净。
林唯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似乎一切都是勉强而来。
但是宁瞬恒还沉浸在网恋奔现成功的快乐里面，没有发现一般。
“可以了，不拍了。”他的手挡着镜头，跟高宇说道。
视频录制结束。
高宇也是知情人。
因为不说不行，宁瞬恒的谎言骗不了他，林唯的微信都是高宇给他找到的，本来只是想看个笑话，没想到真的给他成功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伤心，朋友的成功更让人心寒。
他心中有点泛酸。
怎么就没找他高宇呢？
林唯，眼光真差。
高宇想。
可是这个女孩看着貌不惊人，居然能在几天内做出这么一件大事。
不得不佩服，可恶，为什么机会就不能给他高宇？
“我们去散会儿步吧？”宁瞬恒说。
“不用了，我要回宿舍看书。”她还是冷冰冰的，跟答应之前没什么差别。
高宇想，她这个不喜欢的态度看起来不太像装的啊，难道她真的只是做戏，那么是不是说明他高宇也有机会？
“那我送你回去。”宁瞬恒把手机揣兜里。
“谢了兄弟。”他拳头轻轻碰了一下高宇的肩膀。
高宇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
靠。
两人走了，高宇面色不怎么好地站在那里。
他的脸一半在小喷泉的路灯光亮里，一半在昏暗的夜里。
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们，在偷拍他们。
林唯也发现了，她终于捱过了被告白的时刻，好不容易好受了些，现在又要体验被人偷拍的感觉。
她知道要付出一些东西，却还没做好完全接受的准备。
他们连手都没有牵。
不近不远地走着，她低着头，只有在构思灵感或者说起自己想法的时候她会有那种充沛的自信，其他时候她都有点内敛。
尤其是对着不熟的人的时候。
说是表演，其实这就是她。
她的表演和真实生活是交织在一起的。
她扮演的就是真实的自己。
“你在害羞吗？”宁瞬恒问她。
她埋着头，他个子高，看不见她的表情。
网上的形容挺有意思，叫个子矮且可爱的女生小土豆。
这个角度真的好像。
她的脑袋瓜圆圆的，浓密黑郁的头发有种淡淡香气。
“不想说话。”她说。
步子又加快了些。
宁瞬恒轻松跟着她。
“别走那么快，我想和你多走一会儿。”他说。
不知道是演戏还是发自真心。
她的耳朵都是红的，不是浅浅的粉红，而是圣女果一样的红，那红色渗透她的肌肤。
身上似乎都在往外冒着热气。
宁瞬恒还没见她这么紧张过，和之前单独说话时候判若两人。
“唯唯，你在紧张吗？”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用一种轻松且惬意的语气问她。
林唯抬头瞪了他一眼。
“你烦死了。”她说。
宁瞬恒笑出声。
确实很可爱。
她的眼镜摘下来揣兜里了，雾蒙蒙的眼睛，里面似有水光涌动。
宁瞬恒一下说不出话。
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林唯没有回话。
小说里都有这句话，她看腻了，宁瞬恒也不知道搞点新鲜的词。
很快到了宿舍楼下。
腻歪的小情侣很多，以往林唯都是快速通过，深怕自己看到什么长针眼的东西，然而现在她和宁瞬恒一出现，围观的群众就都把脚步慢下来了。
好吧。
八卦，换成她也要八卦一下的。
“花。”他把花递过来。
好大一捧，抱着都有点重。
林唯把花接过来，手就没空了。
他狡黠地凑过来，又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
这下她没手去擦了。
“上楼了再跟你说。”他说。
林唯嗯嗯嗯，敷衍着溜了。
看她消失在视线，宁瞬恒才带着热恋的笑意离开那里。
他看向林唯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搞得大家都要重新审视一下林唯，难道这个女生真的是个隐藏款美女？
可是看视频里的她，挫，普通。
太普通以至于大家想看到不一样的地方都看不到。
回到宿舍的林唯。
又迎来另外两人的热烈迎接。
“大网红回家了！”两人一人接过她手里的花，一人故意做出太监的姿态，躬身给她带路。
她终于放松。
“要死啊，别闹。”她说。
两人嘻嘻哈哈的。
“好浪漫啊你们，像在拍电影一样。”李美乐说。
她坐在椅子上，终于感觉疲惫。
揉揉脑袋。
“不就是按照小说情节拍的，狗血，土，大家都爱看。”林唯说。
她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掏出手机准备给宁瞬恒发消息，却看到他已经给她发了消息。
他说：“好想你。”
林唯：“……”
林唯：“你没事吧，我刚到楼上，我们才分开一分钟。”
宁瞬恒：“一分钟也很想。”
林唯：“……”
不再回复他的消息。
扣扣给他发：“今天的视频导出来给我。”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来对他没什么兴趣。
可她越这样，宁瞬恒越想她对自己有兴趣。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剪吧。”他说。
“少废话行吗？直接发我。”她有点不耐烦。
但是发过来就压缩了，林唯给了他自己的百度云，让他传高清的上去。
拿到片子之后林唯就不再搭理他，全心全意剪片去了。
一整又是四五个小时，回过神都一点多了，室友全睡了。
只有她一个人亮着灯坐在桌前。
她们谁都没有打扰她，也没有怪她吵，而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让她可以专心剪片子。
她看了两遍成片，感觉还行。
眼睛已经涩得不行了。
身体其实也已经很疲惫了，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她再亢奋，身体也需要休息。
所以一剪完，站起来的时候头就昏了，差点栽倒在地上。
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缓了起码十几二十分钟，那种眩晕的感觉才消失。
已经没有力气去洗漱了，把灯关了就爬床上睡觉了。
几乎是沾到床就昏迷了。
连梦也没有做，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吞噬。
醒来的时候床帘里一片漆黑，眼睛习惯了一会儿，才看到缝隙中透进来的光。
嗓子跟要冒火了一样，很疼。
她扒拉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都没有拿上来。
被子只盖了脚。
起床，浑身疼。
太疼了。
忍不住龇牙咧嘴，发出“嘶嘶”的声音。
“醒了啊？”帘子被拉开，李美乐的脑袋露了半截出来。
“吓死了，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三四点呢。”她说。
“几点了？”她的声音都是哑的。
“两点二十。”李美乐说。
“好。“她坐起来。
李美乐把她的水递上去。
“赶紧喝点水，你那声音听起来跟老黄牛一样。”她说。
林唯喝了点水，感觉人好些了。
从床上爬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看桌上的手机。
微信上几十个未读，她点开，先看宁瞬恒的，他给她发了九条。
说早安，说给她带了早餐，见她没回复，又说早餐让人给她带到寝室了，记得吃早餐。
又说想她，问她现在在干什么，问她吃没吃中午饭，说想和她一起吃午饭。
最后一条是午安。
果然够舔。
再打开扣扣看，他也发了好几条，问她是不是还在睡觉，让她不着急剪片子，先好好休息。
林唯回了一条：“刚醒。”
他秒回：“昨晚很晚睡吗？”
“好像两点睡的。”她说。
“都让你别着急了。”他有些埋怨似的。
“剪好了，我看看再发你。”
“先吃点东西。”他说。
“不然你出来，带你去市区吃点，你这太不规律了。”果然有贤夫潜质。
“不用。”她说“一会儿把你买的早餐吃了就行。”
人又消失了。
林唯把剪好的片子发过去。
宁瞬恒发了一堆大拇指。
厉害。
镜头和她之前做的分镜几乎是一样的，再加上配乐。
宁瞬恒知道自己帅，但是从林唯的片子里才第一次觉得看到了理想中的自己。
有些敏感，脆弱，她都捕捉到了，剪掉了无用的片，最后出来了一个五分十九秒的视频。
他输入好文案，发布。
文案是
“她说好。@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