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白天的韩国是韩王的。
也都说晚上的韩国是姬无夜的。
此言非虚。
姬无夜的手脚很长,尤其是培养了四凶将后,不过,四凶将与他也不完全是培养者与被培养者的关系,只有翡翠虎算是他培养的亲信,其他三人,血衣侯白亦非本就是韩国的侯爵,潮女妖明珠夫人则是血衣侯白亦非的表妹,与白亦非一条心,蓑衣客则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情报给力,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故此,选择与姬无夜这个拥有军权的大将军合作,不管对他而言还是对姬无夜而言,都是一个双赢的选择,他需要姬无夜的庇护,姬无夜也需要他近乎无所不知的情报,故此,只想扳倒一个姬无夜并不困难,可若想扳倒姬无夜与四凶将,即便是韩王安出手,也无能为力。
故此,当这五个人齐心合力。
几乎可以在韩国境内做到任何事。
就比如说:鬼兵劫饷!
鬼兵,是战国末年的叫法,它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阴兵、冥兵等,都是对这种生物的另一种称呼,代指那些已经死掉的士卒亡魂,没有实体,却能虚实转换的行使杀伐手段,自古以来,就有阴兵出行、活人避让的说法。
没人知道这些传说是真是假。
究竟是真有阴兵。
还是某些人做的幌子。
可这不重要,不是吗?
“十万两黄金。”
“确实是个大麻烦呢。”
望着那些丢盔弃甲,被吓的战意全无的韩国士卒,林间,一颗约有三人拉手环抱粗的大树,树梢上,一名有着蓝紫色的渐变发色、深蓝色瞳仁、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劲装的少年,眸中悄然闪过一丝悲戚,复杂的语气中满含自嘲:“为了一个人……不,应该说为了两个人,精心设计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套,这种做法实在令人心寒;此外,就算是阴兵过道,这些士卒的战斗意志也确实是格外稀薄,连反戈一击的勇气都没有,见到阴兵跟见到鬼似的,很难想象,六国联军是如何将秦军堵在函谷关的。”
“怎么?”
“白凤,又在感伤时事?”
话音未落。
一名身穿黑色劲装、手部戴着不反光的墨色臂甲、眼角处还用不知名的颜料纹上了紫色纹身的青年,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低语的白衣少年身后。
似乎是理解少年为何感伤时事。
拍拍少年的肩头。
没回答话中的敏感问题。
话锋一转,挑自己知道的且不敏感的话题说:“从始至终,我们韩国在六国联军中都算不上主力,齐国士卒最多,楚国底蕴最厚,赵国骑兵最强,说白了,六国联军能压制住秦国无非靠着李牧、项燕与齐国那几十万没上过战场的大军听指挥,方才拼出来的均势,别看血衣侯在前线,可他照样也要服从李牧这位统帅的指挥,韩国疏于武备,有些许逃兵不很正常?”
“可外患未解,便忙着内斗。”
“墨鸦你说,这真的是……唉……”
说到这里,白凤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也就是在墨鸦面前,他才敢这么说说。
即便如此,该注意也是要注意的,及时闭上嘴,止住这段不愉快的话题,望着那些装着黄金的马车,斟酌道:“不会是让我们两个人把这些车拖走吧?”
他们只是在轻功方面有些造诣。
不是拖着几十个车厢还能狂奔的马。
再说了,就算他们会驭马,可以赶着马车走,马蹄印与车辙印,还是会暴露他们行踪的。
十万两黄金被劫。
这种大事,韩王安一定会死查到底。
别说马蹄印与车辙印了。
就算是蛛丝马迹,也能给你找出来。
墨鸦似乎是知道内情,摸着下巴,轻佻一笑,没正面回答白凤的问题,只是从兜里拿出一块约有指甲盖大小的黄金,嗅着拂过山林、阴凉湿润、裹挟着几分雨意的风,笑道:“知道水消金吗?”
“不知道。”
白凤诚实的摇摇头:“从字面意义分析应该是能消失在水里的金子,不,金子是不可能消失在水里的,所以,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矿物,与黄金类似,但能溶解在水里,我猜的对吗?”
“很正确,非常正确。”
墨鸦轻轻鼓掌。
并示意白凤把手中的金子放到雨中。
白凤如实照做。
裹着雨的风很快吹了过来。
把天上的乌云也吹到了这边。
只见他手里那份外形、重量、色泽与真金别无二致的金块,在接触到雨水的一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只见一股比点烟还小的白雾升起,再仔细看去,白凤手中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神奇。”
墨鸦习惯性的点点头。
看着白凤惊讶的表情,满是欣慰。
白凤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他当初见到这玩意的时候,反应比白凤好不了多少,眼下见到白凤这种见鬼了的表情,心态似乎也平衡了不少……等等,白凤为啥没张嘴?
墨鸦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与他一并炸毛的还有白凤。
两人刚刚四目相对,皆清晰的看到了对方并没有张嘴的动作,声音什么的也都和这道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对不上,没人能比他们这种轻功高手更明白发生了什么。
“谁!”
两个人的差距就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
墨鸦的身上突然爆出一片漆黑的羽毛。
白凤则反手向身后划去。
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套锋利的精钢爪。
把依旧没能逃掉,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摁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墨鸦,看的心脏病都快被气出来了。
大哥,你擅长的是轻功。
人家能无声无息的摸到咱俩身边。
分开跑都不一定有活路。
伱还搁那傻乎乎的反击。
你以为你那一手精钢爪能杀了谁?
我先天,我都知道要跑路,你一个一流还傻乎乎的想反杀,就算我用事实证明了我也没能跑掉,也不能为你愚蠢自大的反应给予一个及格的评分!
“别紧张。”
不知何时。
白凤手中的精钢爪已经没了。
没错,是没了。
没的无声无息,墨鸦作为旁观者,都没能看到是咋没的,白凤这个当事人就更不用说了,又挥了两下,这才意识到手上的触感不对,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脸微笑很是僵硬的墨鸦站在原地,还有一名青年就站在墨鸦身后,一只手搭在墨鸦的肩上,正用那种说不上来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孩子很不错。”
几个呼吸后,林朝辞如此说道。
墨鸦控制着发抖的身躯,附和道:“让您见笑了……”
“别害怕。”
“我只是过来看看。”
“没见过的新鲜事,总是有价值的。”
“虽说我过来看看,看到了,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没看到,也不耽误我吃喝,可人活在这世上不能总以最低水准要求自己,不是吗?”
“行了,没事了。”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不打扰了。”
“告辞,不用送。”
肩头一沉,再一轻。
墨鸦顿时就知道身后的人走了。
一口气松下来,后背都湿了一片。
不过,还没等他换气,那道幽幽的声音便又远远的传来,四面八方的,分不清说话者的具体方位:“没有任何一只鸟儿不向往天空,希望我们下一次再见,并非在这个阴沉的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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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