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沐晴的质疑，封棋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在没有获得穿越时间线的能力前，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自己能随意穿梭时间线，他肯定会以为对方是傻子，或是精神病人。


    有这种臆想，指定得送去隔壁的星城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还得下猛药。


    毕竟穿越时间线的能力，完全超出了现有知识的理解范畴。


    此时望着一脸错愕的沐晴，他再次郑重点头：


    “学姐，我没有骗你。”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被精神控制状态下的的你，有什么话还是等我先将那个控制你的领域生物解决后再说吧。”沐晴很诚实的说出了心里想法，随后转身就要离去。


    “学姐，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沐晴在这时转定，眼中浮现一抹忧愁，还是转过身来。


    如果是其他人，她根本懒得理会。


    但封棋不同。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寄托有两份，其中一份与所有拾荒者一样，为先祖、为亲人报仇，将领域生物斩尽杀绝。


    每一个拾荒者都曾是城市居民，就因为领域场的降临才导致他们被迫流浪。


    在这期间，无数人失去了亲人，无家可归。


    他们的亲人、朋友的亡魂长埋在了原本是城市的废墟之中。


    对领域生物的仇恨，已经刻在每一个拾荒者的血液中。


    沐晴也不例外。


    自幼她就在父母口中了解爷爷、奶奶，以及其他老一辈亲人的死亡原因。


    明白了父母对于领域生物的恨意。


    而她的父母，也是因为领域超脱生物而死。


    那次迁徙路上，他们遭遇领域超脱生物袭击，她的父母身中剧毒，身体不断坏死。


    即使得到了星城城防军的帮助，但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根本无法拔除体内的毒素，只能减缓毒素蔓延的时间。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的父母自愿选择参加了猩红研究院发起的符文改造计划。


    临死前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希望还年幼的她能获得猩红研究院的保障，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未来能在星城内衣食无忧，不用四处流浪。


    还为她争取了星城学府的入学名额。


    二是他们也渴望为科研事业，为人类能早日战胜领域势力贡献一份力量。


    沐晴继承了仇恨与父母对美好的渴望。


    她活在世上的寄托之一，就是对抗领域势力，为人类崛起贡献毕生力量。


    她的另一个精神寄托，就是封棋。


    这份寄托曾在某条时间线的日记中清楚记录。


    【以前一直不懂人们为什么要将希望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明明他们不存在也无法改变现实，后来我才明白了当绝望与无助的时候，闯入黑暗中的那一缕星火能温暖整个世界。】


    这份寄托使在她冲锋陷阵时，依旧能感觉到后方有一处避风港湾的温暖。


    这种感情无关爱恋，但可以称之为“信仰”。


    在她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是封棋给了她温暖。


    后续得到林染等人的友谊，也是在这份温暖上建立。


    曾经是封棋告诉她要自信，也是封棋告诉她要坚信未来人类必胜。


    她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封棋，他会彻底走向心中黑暗面。


    从此变成一台杀戮机器，如行尸走肉般为心中仇恨战斗，永无止境的杀戮下去。


    是封棋让她重新变成了一个人，而不是被仇恨吞没的怪物。


    从她懂记事起，就与家人在外流浪。


    她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就是与封棋，以及其他朋友在星城学府读书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短暂忘记了仇恨，同时也发现了生活中的乐趣。


    她愿意牺牲自己为人类开辟一条通往希望的道路。


    但为了封棋，她同样愿意牺牲自己。


    那一天她父亲的遗物口琴碎裂，就此封棋赠送的那一支白色口琴填补了空缺，成了她心中至宝，比任何东西更珍贵。


    面对封棋，她狠不下心来，更愿意给他无数次机会来辩解。


    想到这里，沐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封棋，等待他给自己解释。


    她心中也已经想好了。


    即使封棋真的被精神控制，甚至这道精神控制无法被破除，她也要保住封棋。


    无论谁来都不行。


    ……


    望着面前神色复杂，似乎已经陷入思想挣扎的沐晴，封棋不由得叹气。


    他大致能理解沐晴此时的心情。


    其实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有过。


    当初得知王晋升就是迷雾之主的时候，他心中的信仰崩塌。


    是王晋升教会了他勇敢、无畏、牺牲。


    更是王晋升让他明白坚定奔赴心中理想是一种浪漫情怀。


    王晋升是他心中的英雄，也是他坚定选择救世的引路人。


    就如同心中信仰。


    信仰的崩塌带来的就是痛苦与绝望。


    但好在，他现在还有时间来解释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望向了站在面前，与记忆中相比多了一分自信与成熟的沐晴。


    “学姐，是这样的，当初我在星城学府的时候研发了许多修炼功法你还记得吗？其实这些修炼功法根本就不是我研发的……”


    接下来，封棋将自己能够穿越时间线的事情详细解释。


    但他隐瞒了猩红研究院、林染，等方面的秘密。


    她相信沐晴。


    但沐晴身边有间谍。


    这些信息或许会被无意中透露出去，可能导致他这条牺牲线满盘皆输。


    其实他也可以将沐晴身边有间谍的事情告诉沐晴，让沐晴防备。


    但这个间谍可能现在并不在沐晴身边，而是未来组建黎明军的时候才出现。


    难道让沐晴防备未来身边的每一个战友？


    这必然会导致黎明军的组建出现重大变故。


    随之而来的就是历史的巨大变化。


    这个变化是好是坏难说，但如果是坏的一面，这条牺牲线就彻底毁了。


    想要抓住沐晴身边的间谍，往后时间线有的是机会。


    但他这条牺牲线，还有更重要的情报要交给身处1500年后的他。


    面对沐晴询问为何要潜伏在迷雾之主身边的时候，他是这么解释的。


    他穿越时间线，在人类已经灭亡的1500年后的世界见到了迷雾之主，所以知晓他身上有许多秘密。


    这次他潜伏在迷雾之主身边，是想要通过迷雾之主来调查情报。


    最后他更是表示。


    无论他这条牺牲线最后走向哪一步，都希望沐晴不要来管自己。


    即使是被送上了刑场断头台。


    只有这样，这条牺牲线的未来才不会受到影响，处在他可控的范围内。


    数小时的闲聊，沐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眼中难掩震惊。


    这时候她选择了相信封棋。


    深吸了一口气，沐晴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意，她伸手拍了拍封棋的肩膀：


    “阿棋，好样的，没有让我失望。”


    “学姐，你也不赖。”封棋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学着沐晴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时他才发现，曾经身高才到她肩膀位置的萝莉学姐，现在已经快和他齐平了。


    “学姐，你这几年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或许是这几年营养跟上了吧，学府的伙食虽好，但食物里的能量极少，很容易就消化，所以常常深夜饥饿，但在前线经常吃领域兽肉，大补。”


    这时候的沐晴褪去了冷漠的外衣，脸上洋溢着笑意，将唯一温暖的一面展现在了封棋面前。


    只是在笑容的背后，封棋看到了一丝试图掩盖的心疼。


    他知道沐晴这是在心疼他多条时间线的牺牲。


    “学姐，现在对于血石的抢夺还在继续，我们出去吧，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保住迷雾之主的性命。”


    “好！”沐晴当即点头。


    在明白了封棋的努力后，沐晴心中的忧愁消散，心底只有心疼。


    这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坚定的去支持封棋。


    正如那年夏夜湖畔，相互间的约定。


    “为人类崛起奋斗终生，虽死无憾。”


    ……


    天色渐亮。


    等封棋与沐晴来到峡谷交战区的时，战况依旧激烈。


    四周地面的因为他们的激战不断下沉，就连这片区域的地貌也已经被改变。


    “正常历史中我有参与这一战吗？”沐晴在这时好奇询问道。


    “不清楚，我猜测是参与了，不过是被迫参与。”


    转头望向一脸疑惑的沐晴，他笑着解释道：


    “我是这么猜测的，这一战在超级领域生物降临前你根本就没有参与，否则血石早就被你夺下了。


    “你应该在一旁观察到底哪些战团是领域势力，但在超级领域生物降临后你也被它的屏障笼罩，只能被迫出手。”


    “超级领域生物？”


    “嗯，等会就会出现的大家伙，实力极强，历史上你曾将它斩杀，但现在的你是否有这个实力我不清楚，但在他手中活命肯定不是问题。”


    “那我倒是要瞧瞧，这只超级领域生物有多厉害。”


    沐晴的脸上浮现一抹期待，体内神秘的血脉力量随之蠢蠢欲动。


    “这样，我先加入战场，保证迷雾之主不会出现意外死亡。”


    不等封棋点头，沐晴在这时化为一道玉色流光猛地冲向了交战核心区。


    望着飞速奔跑的沐晴，封棋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小吸盘四肢交替狂奔，身后是滚滚烟尘的画面。


    心中汗颜的同时，他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也准备进入交战区，好在意外情况发生时能舍命保护迷雾之主离去。


    但现在沐晴出手了，他也就不需要担心了。


    随后他拉开了与交战区的距离。


    这时候靠得太近，他的精神力就会失控，吸收大量斑驳的精神力量。


    一旦肉身无法承受，只能是爆体而亡。


    他的意识没法跟着精神体离开，根本没有精神永生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这套邪门功法吸收的精神力没有经过炼化，充斥着不同精神力杂质。


    不纯粹就会造成不稳定。


    这类精神力的聚合体就像是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想要用精神永生的方式死后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毫无可能。


    他的视线在这时转向了迷雾之主。


    现在的迷雾之主实力远没有1500年后那么强，此时的他混在交战区如同一个游走的猥琐刺客。


    关注血石的同时，只要谁受伤流血，他就会凑过去吸上一口。


    这些领域生物的血液在被他摄入体内后，就会提纯炼化为精纯的气血，杂质则会化为具有腐蚀性的力量，融入灰雾之中。


    对于血液的利用率，迷雾之主已经玩到了极致。


    交战区即使身法再好也会被铺天盖地的术法、能力击中，但他用近乎无赖的吸收气血能力在战场中不断变强。


    他的身上的伤势也会在每次吸血后得到修复。


    这时沐晴也来到了交战区域内。


    相比较不断躲闪游走的迷雾之主，沐晴如入无人之境。


    铺天盖地的术法打在她的身上，连她体表的玉色氤氲气都无法破开。


    她就这般站在交战核心区的边缘，目光来回扫视着，时不时瞥一眼迷雾之主。


    同时她心中做好了准备，如果出现突发情况就出手。


    以一种意外的方式保住迷雾之主的性命。


    沐晴的到来很快吸引了许多领域生物的注意。


    因为沐晴着实有些鹤立鸡群。


    别人是群魔乱舞，唯独沐晴一人站在那“岁月静好”。


    即使身处风暴中心区域，但眼前的疯狂与残酷似乎与她毫无关系。


    正在寻找出手时机的迷雾之主也在这时发现了沐晴。


    看到熟悉的玉色氤氲气在沐晴的体表流淌，濒死时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的动作在这时变得僵硬。


    “滚开！”这时一只提着粗大黑色铁棍的领域兽人一棍子朝他抡来，试图开辟一条通往争夺血石的道路。


    面对进攻，迷雾之主的表情转冷。


    沐晴她打不过，但面对其他领域生物他可不虚。


    他在这时猛地朝领域兽人挥手，顿时手臂化为灰雾，紧接着大量气血从灰雾中涌现，凝结成了一根血刺。


    这一记瞬间穿透了领域兽人的胸膛。


    当灰雾与领域兽人体内的血液接触，就如同抽水机，短时间内就将领域兽人的鲜血吸干。


    看了眼浑身干瘪的领域兽人尸体，迷雾之主抽回了血刺


    他在这时转头望向沐晴。


    发现沐晴的视线并未集中在他身上，他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他基本能肯定，沐晴已经彻底忘记他了。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沐晴记忆中的他可能早已淡去，现在只是对他身上的气息感到些许熟悉罢了。


    想到这里，迷雾之主的胆子大了许多。


    此时天际边乍现晨光。


    一晚上的战斗还未分出胜负，对血石的争夺还在继续。


    并且加入血石争夺的领域势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就在各方势力还在为血石疯狂之际，天色忽然变暗。


    紧接着一道扭曲的黑色斑点在上空浮现。


    这道斑点不断扭曲旋转，最终化为了一道空间裂隙，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缓缓从空间裂隙中伸出。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天空中再次浮现黑色光点。


    只见黑色光点在空中快速游走，勾勒出浩大的阵法图。


    黑色帷幕在这时候以这道阵法为中心快速扩散蔓延，最终化为了笼罩方圆数公里的结界屏障。


    就连外部灵气也无法渗透结界屏障进入内部。


    实力恐怖的超级领域生物在此时降临。


    还在混战中的领域势力纷纷停手，此时他们感受到了来自血脉层面的压迫感，也意识到死亡已经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