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秦玖沉默了。


    她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


    饕餮王留下的这一幅画，并没有等来任何一名饕餮一族的族人，却是等到了她这个只是得了饕餮一族传承的伪饕餮。


    连她尚且如此感慨，更何况饕餮王呢？


    再怎样的强者，在知道自己的族群走向灭亡时，只怕心情都不会有多好。


    见秦玖沉默，饕餮王倒是颇为豁达地一笑：“小丫头，你这是在为饕餮一族的灭绝而替本座觉得难过？”


    秦玖抿了抿唇，没说话。


    哪怕她并不是真正的饕餮一族的族人，但不管怎么说，她得到了饕餮传承，还从中获利良多，会因为饕餮一族的这些往事而觉得感慨，甚至是感伤，也是再所难免之事。


    比起秦玖，反倒是饕餮王显得更不以为意。


    “小家伙，大可不必如此，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本就是这个世界最简单直白的规则，只要在这天玄大陆上生存，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就都要遵守这条规则，本座的消亡，以及整个饕餮一族的灭绝，说到底，还是本座以及饕餮一族不够强大，若是足够强，再怎么样的压制与围攻，都无法造成饕餮一族的任何动摇……”秦玖看了饕餮王一眼。


    她发现，饕餮王不仅是这样说的，他显然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其中的豁达，以及心性的强大，也就由此可见一二了。


    大概……只有这样的心性，才能真正成为强者吧。


    秦玖轻轻吁了一口气。


    饕餮王说着话，看了秦玖一眼：“既然是自身的不够强大，那就怨不得任何人，更何况……饕餮一族也算不上完全灭绝了，不是还有你这么一个得到了饕餮传承的人出现了吗？”


    秦玖仍只能沉默。


    在这样的时候，似乎她说什么都是不太对的。


    饕餮王又哂笑一声，道：“说了这么久，都还没说到正题，也就是本座留下这幅画，出现在你面前到底有何用意……”“当初会留下这幅画，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心有所感罢了，算是歪打正着吧，只有饕餮一族的族人，或者得到了饕餮传承的人，才能够出现在本座的面前。”


    秦玖恍然。


    之前她就猜想过，这幅画一定是有什么进入的门槛的，所以之前见过这幅画的人才没能进入画中，而是等到了她的出现。


    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


    “小家伙，你虽然得到了饕餮一族的传承，也收集齐了九块饕餮骨，但你现在所拥有的传承，其实还并不完整。”


    饕餮王道。


    并不完整？


    秦玖有些疑惑。


    从她得到的传承，以及饕餮公主那里知道的事来看，她得到的传承已经是完整的了，毕竟她可是连九块饕餮骨都收集齐，血脉也完整圆融了。


    可秦玖也知道，饕餮王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跟她开玩笑，更不会用这种事来骗她。


    那么……她得到的传承，为何会不完整？


    饕餮王淡淡道：“你虽已集齐了饕餮骨，但只有骨而未有血，如此的传承，又岂会完整？”


    空有骨，没有血。


    秦玖在心里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字。


    也许是对饕餮一族的不够了解，她并不能完全理解饕餮王的意思。


    饕餮王见状笑道：“本座知道你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但你也并不需要完全理解，方才与你说会留下这幅画，以及你的到来算是歪打正着，也确实是如此，因为当初本座留下这幅画的时候，就曾以本座的一滴血为媒介，将本座的一缕意念封存在了这幅画之中。”


    秦玖看着饕餮王。


    所以，眼前的饕餮王，只是以血为媒介而存在的一缕意念而已。


    但，仅仅只是这缕意念，就已经让人觉得如此强大与可怕了，这实在是不得不让秦玖难以抑制的想象，真正的饕餮王，到底是如何的强大？


    秦玖觉得，这甚至已经有点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自觉的，经由眼前的饕餮王，秦玖就想到了沉君越。


    饕餮王虽然已经处于神君境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的边缘，但到底还是神君境，而沉君越如今也是神君境，就算如今的沉君越还不能与饕餮王比肩，但秦玖相信，终有一日，沉君越一定也能强大如厮的。


    对沉君越，秦玖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秦玖恍了一会儿神。


    等到她回过神来，就见着饕餮王一脸慈和地看着她。


    明明饕餮王是在看着她，但秦玖却能感觉到，饕餮王分明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想来……饕餮王看的，是饕餮公主吧。


    “虽然我那傻闺女已经不在了，但不管如何，你也是得到了我那傻闺女的传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这是延续了我那傻闺女的血脉甚至是生命……”纵然一口一个“傻闺女”，但饕餮王语气中的疼爱与宠溺，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他是一位至强者，但在他的闺女面前，他也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只不过，饕餮公主早已不存于世，纵是眼前的饕餮王，也只不过是一缕来自许多年前的残念而已，这对父女，终究是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想到这些，秦玖也难免有些怅然。


    饕餮王看着秦玖，眼神温和：“饕餮一族已经是过去，我那傻闺女的传承和血脉能够延续下去，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既然如此，那本座就成全于你吧……”语毕，饕餮王伸出食指，隔空朝着秦玖的额头上一点。


    下一刻，秦玖便觉得自己的眉心一烫，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自她的眉心没入。


    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眉心，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也就是这时，秦玖发觉这画中的世界突然开始动荡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在震动，从最初的微微的震动，很快也就发展成了让秦玖都难以保持平稳的剧烈震动，之前清晰无比的周围的景物，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就好像……这画中的世界，即将崩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