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一进门，就看见夏东成一家三口笑脸相迎，他没有理会夏雨嫣的热情地一口一个妹夫，径直往夏冉冉身边走去，隐约中，看到她眼中似乎含着泪。


    还不等他走近看清楚，就被李美兰一把扯到客厅。


    她语气热情，拉着顾衍问东问西，顾衍恭恭敬敬地回答，眼神却忍不住往夏冉冉那边瞟。眼底藏不住的担忧。


    “他们父女两人单独聊聊。”李美兰的眼神顺着看过去，转移话题：“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我们亲家之间也没有见过面，不知道他们对我们冉冉是不是满意。”


    “他们都很喜欢冉冉。”顾衍嘴上说着，眼神一直落在夏冉冉身上。


    她又跟夏东成又说了些什么，转身走出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还一直低着头，遮掩着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痕。


    李美兰根本不在乎这些，见顾衍是个家境还不错的，她可不想放弃可以吸血夏冉冉的机会。


    那边，夏东成一直不说话，李美兰眼神环视了一圈，语气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小顾，我们对你一直都很满意，冉冉被我们宠坏了，身上难免有些小毛病，希望你可以理解。”


    顾衍听到这话，一贯冷硬的表情里生出几分不耐，一直没有舒展开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岳母谦虚了，冉冉在你眼里没有任何毛病，是十分合格的妻子。”


    这话让夏冉冉忍不住抬头看了顾衍一眼，神情复杂。


    一边的夏雨嫣更是表情扭曲，暗暗在心里骂夏冉冉走了什么狗屎运，找了个这么完美的老公。


    李美兰更是没有想到顾衍是这个回答，干笑了两声。


    “你能这么想，还真是冉冉的福气。”李美兰脸上笑意渐减，身子往后靠了靠，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你要知道，培养冉冉，我们也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夏家在青城，算不上什么上层名流，也多少有点头脸，娶我们家的女儿，还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你们结婚的仓促，有些礼数难免不全，我们做长辈的都能理解，现在都这么久了，该补的都补一补吧。”


    顾衍听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夏冉冉还在微微发红的眼眶，这才明白夏东成夫妇今日来的目的。


    “这件事，是小婿考虑不周了。”


    顾衍这话说的也是诚心实意，夏冉冉虽然是他协议上的妻子，该有的还是要有，协议上明确地写着她享受顾夫人享受的一切权益。


    他刚想问询李美兰的心理数字，就被夏冉冉打断了。


    “彩礼不是问题，倒是嫁妆的金额我们先谈清楚，夏家有头有脸，嫁女儿一分钱不出怕是不合适。”


    李美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夏冉冉，转头对顾衍玩笑道：“你们小两口这感情还真不错，这才结婚多久，冉冉就知道向着夫家说话了，不过你们怕是误会了，我们做长辈的也知道为你们着想，彩礼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看看男方的诚意，就是上次那个花瓶，你爸爸一眼就看上了，这次来，是想把它带回去。”


    说完，她暗暗用手肘碰了一下夏东成。


    “就是做个样子，在外人面前也好看。”夏东成抬起头，不敢看夏冉冉的眼睛，对着顾衍说道。


    顾衍一听，这件事倒在情理之中，一个花瓶而已，本来也是打算给他们的，能花钱解决的时候，没有必要让夏冉冉为难，毕竟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夏冉冉万万不同意。


    “瓶子不会给你们，彩礼也没有，除非你们把我妈妈的东西给我。”


    李美兰看着夏冉冉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勉强笑了笑。


    “你妈妈留下的东西确实在我这里，给你可以，除了彩礼，我还有个条件。”


    说完，她一把拽过夏雨嫣，继续说道。


    “只要你放弃起诉你姐姐，你妈妈留下的东西，可以给你。”


    顾衍周身气压低了起来。


    别说是协议夫妻，就算是一个路人，面对李美兰对夏冉冉这样的欺辱，也要看不下去了。


    “岳母，冉冉母亲的遗物，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顾衍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李美兰有一瞬间也忍不住发怵，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没有接顾衍的话，转头对夏冉冉继续施压。


    “你可以不同意，大不了我就把东西全毁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夏冉冉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双眼紧盯着夏东成，想从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担忧或者懊悔，可惜，他满脸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些小时候父母恩爱的场景，怕是她得了癔症，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很爱她妈妈的样子，不然怎么会对她留下东西就要被毁了，没有一点反应。


    半晌，夏冉冉终于控制住发抖的身体，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不欢而散，一桌子的佳肴谁都没有动。


    等李美兰离开，夏冉冉看着桌上的菜，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是她记忆里的慈父，是母亲生前爱到骨子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轻易割舍。


    每次她燃起一丝期待的时候，现实就会给她一个巴掌。


    反反复复，心早就该凉了。


    想到这，夏冉冉赌气一般地将桌上的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塞到两个腮帮都鼓起来，说不出话。


    顾衍神色晦暗，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站在桌边沉默了一会，冷清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满足他们所有的诉求，我们虽然是协议婚姻，但是这些你都应该得到的，无需心理负担。”


    夏冉冉摇了摇头。


    “我那个后妈是个无底洞。”夏冉冉说着，将嘴里的食物咽了咽：“你这次要是妥协了，以后会没完没了，我不想因为这个连累你，这和你给不给得起，愿不愿意給，没有关系。”


    这话让顾衍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眼前这个女人，总能说出做出一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他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干脆坐在夏冉冉对面陪她一起吃饭。


    “手艺不错。”顾衍点点头：“比老宅里请的厨师还专业。”


    顾衍说着，又夹了一筷子。


    夏冉冉抬头看着顾衍，眼泪终于止住了。


    等吃完饭，顾衍回到卧室给宋助理打了个电话。


    “找个夏家不认识的人，把老宅库房里的那个花瓶送到夏府，顺便再帮我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