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云和素来宁和的神情，终于在这一瞬间，被圣云晏一句话给击碎。


    “皇兄！”圣云和不敢置信的看着圣云晏：“你给笙笙下了药？！”


    圣云晏只平静的看着圣云和，淡淡道：“朕是帝王，容不得一丝一毫意外和潜在威胁。”


    “朕若不能生，那这后宫里的女人也必须不能。”


    “朕可不想某天喜当爹，白白多几个儿子女儿。”


    正因为如此，他下绝育药的对象是后宫的妃嫔，而不是替身影卫。


    其实温和一点的做法，是让玄栗配出至幻药物，以此来蒙混与妃嫔们的床榻之事。


    一开始他确实想过用这样的方法。


    毕竟对后宫妃嫔们下绝育药，让自己的替身影卫去睡自己名义上的女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愿这么做的。


    可他仔细询问过玄栗。


    如果用致幻的药物，来应对每次和妃嫔的同房，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玄栗给予的答案，是否定的。


    也就是说，如果用至幻药物来解决这件事，并不是万无一失。


    存在至少一成概率，出现意外。


    要么用多了，出现耐受力，不知什么时候就失效暴露。


    要么有的人的体质不一样，思想抵抗力也不一样，自然受药物影响的程度，也不一样。


    这样容易出现意外，存在风险的办法，圣云晏最终还是排除了。


    发了狠，一劳永逸，下了死手。


    找了替身。


    还在这些女子册封当天，给她们下了绝育药。


    或许对这些妃嫔来说，这样的做法太过残忍狠毒。


    但对帝王来说，不过是利益最大化，规避风险而已。


    作为上位者，没有谁手上是不沾鲜血的。


    没有谁的心，是永远纯白的。


    就是各家权贵朝臣，都没有谁一辈子没有阴暗面，没有手段，不做一件坏事。


    更何况，他是帝王。


    手掌生杀予夺，全天下都是他的子民，都是他的附庸。


    他有权决定任何人的未来。


    除非这个人能凭自己的本事，让他这位帝王都无法掌控决定其生死。


    这就是皇权下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他唯一能给予一点补偿的就是，让这些女子在后宫中，尽可能的享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


    让这些女子的家族，在同能力和综合条件符合的对比情况下，优先给予她们家族的人一些便利。


    比如优先提拔，优先选用，优先封赏。


    这就是作为让她们绝嗣，与旁人肌肤相亲的补偿。


    这样的补偿，对于九成九的家族来说，绝对是最好，最能使其满意的。


    毕竟这些家族送女儿入宫，不就是为了为女儿能获得盛宠，为自己的家族谋利。


    圣云晏从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他是帝王，考虑的只会是全局和自身利益。


    而不是对与错，黑与白。


    可唯独，出了沈明笙这么一个变数。


    她就是那九成九之外的家族例子。


    圣云晏知道沈家宠女儿，也完全没有让女儿入宫的打算。


    是他为了平衡朝中势力，让沈家送个女儿进宫的。


    倒不是他非要用沈家的女儿，来拿捏沈家。


    他登基后就大权在握，话语权极高，根本不受朝臣桎梏。


    是一位真正有实权的帝王。


    但他可以不需要沈家女儿进宫。


    却不能让沈家女儿嫁给别的皇亲国戚，或者手握实权的重臣高门之家。


    哪怕这些家族的结合，有可能是真的出于真情。


    但一个家族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一群数代人。


    一个人的想法，不代表全族的想法。


    作为帝王，他只知道彻底杜绝和扼杀，而不是试探人心，相信人心。


    所以，沈家女，必须进宫。


    只要沈家有一个女儿成了皇妃，那么另外一个女儿的婚事，就会彻底与这皇权中心隔绝。


    没有人敢带着全族来以身犯险，冒着被怀疑，断送仕途，或者家族未来的风险，娶沈家另一个女儿。


    圣云晏原本想着，沈家爱女，不想女儿成为政治斗争和利益权谋下的牺牲品。


    他也确实做了毁掉一个女子一生的事情。


    等个十年八年，他选定了继承人开始培养，就弄个假死，放沈家女出宫，与家人团聚。


    可没想到。


    沈明笙封妃当晚，就把他的替身计划看穿。


    第二天一早，就挑衅帝王权威，当着他的面动用武力，还吸光他影卫的内力。


    展现出了调查结果上没有的强悍能力。


    这突然撕破脸，将一切摆到台面上来的做法，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部署。


    圣云和知道自家皇兄说的是对的。


    在上位者眼中，没有善恶，没有好坏，只有利益和大局。


    出身皇室，就算他行事比较温和，心有善意。


    但他从小身处的环境，也注定他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纯良纯白之人。


    平时无关紧要的善意，他愿意给予。


    但一旦关乎皇权，关乎皇室家族，关乎自己的至亲，以及他所在意的人。


    那么，他也会从一个心有善意的人，变成一个皇家培养出来的王爷。


    此事事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事关这天下安稳，事关自家哥哥的皇位与名声脸面。


    他自然就会收起善心，不会里外不分。


    虽然心理上是不赞同的，但也不会说什么，只会默认的偏帮，对此沉默。


    可是。


    偏偏这件事，涉及到了自己的至亲，以及……


    他所在意的人。


    这就让他无法沉默，无法无视，无法偏心。


    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


    圣云和眼底浮现一抹难受。


    为明笙从此失去做母亲的机会而心疼，为自家哥哥给自己喜欢的人下绝嗣药而难过。


    同时，也为明笙被下了绝嗣药的身体健康状况，感到担忧。


    他从前行走过江湖，闯荡过大江南北，知道的消息自然很杂，很多。


    哪怕是天下第一神医，也不可能做出完全没有副作用的药。


    更何况还是绝嗣药这样，能够彻底改变身体情况的药。


    其副作用只会更大。


    圣云和走到明笙面前，俯身抱住她，似想要将自己身体上的温暖传递给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笙笙……别怕。”


    “我带你寻遍天下隐世高人，总有一些隐世高人的医术比玄栗更厉害。”


    “只要找到这些隐世名医，一定能想办法治好你的。”


    “就算最后治不好，我也一定会找能人调理好你的身体，不会让你的身体健康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