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燕朝沉寂的日子里，燕沉羽开始大展锋芒。


    他的聪明才识被皇家学院的太傅赞赏；


    他把皇帝写的诗全都倒背如流；


    他也能像以前的燕朝一样，对朝政点评，说出他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甚至提出建议。


    皇帝渐渐地在燕沉羽身上，看见了从前燕朝的影子。


    而皇帝对从前燕朝的偏爱，也就转移到了燕沉羽的身上。


    燕沉羽越发春风得意。


    而燕朝，则在日复一日的沉闷生活中，性格发生恶劣的变化。


    他开始欺辱宫人，脾性暴躁。


    稍有不满就会大发雷霆，甚至直接让人拖下去处死。


    如若皇宫内抓到刺客，那么必然是要送到燕朝那去。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


    燕朝折磨人的手段有千万种，一定有一种能让刺客忍受不住，说出幕后主谋。


    有些大臣觉得，燕朝这样的作态太过血腥残忍，纷纷上奏让皇帝制约他一点。


    但皇帝觉得那些人的人命轻贱，杀了又何妨？


    燕朝是他的儿子，又毁容断腿，心中本就有郁结。


    燕朝能通过这种方式把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不让它成为心病，这就是对的。


    于是，在皇帝的纵容下，燕朝变得越来越暴戾。


    皇宫之内人人畏之。


    而燕沉羽则是宽待宫人，纯善温柔。


    他走到哪，哪里都是赞美声一片。


    人人提起燕沉羽这个太子，那可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


    日月如梭，时光飞逝。


    燕朝年满，皇帝赐予他“朝”的封号。


    还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方，赐了一座府邸作为朝王府。


    自此，燕朝出宫，燕沉羽留在东宫。


    两人之间横着一道巍峨的宫墙。


    也横着一道王爷与太子身份差距的鸿沟。


    所有人都以为，燕朝已然成了一个暴戾的无脑王爷。


    可那天宫宴，当燕朝率领他的暗卫逼宫造反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


    原来燕朝所表现出来的暴戾和嗜血，都是在为他的谋反做掩护。


    皇帝和太子都对他掉以轻心，才会有逼宫谋反的这一幕发生。


    “燕沉羽，我已经查明了一切真相。当初是你偷溜进晨月宫，是你故意打翻了油灯，是你，纵火烧死了我的母妃！”


    当着王公大臣的面，燕朝剑指燕沉羽，字字泣血。


    “燕朝，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好说啊！”皇后惊慌失措。


    “还有你。”燕朝冷眸瞥向皇后，“如若不是你千方百计地阻拦，宫人早就把火扑灭，也不至于烧成滔天火海，我的母妃也不会死！”


    鬼面后的黑眸森寒冰冷，燕朝仿佛是从地狱里爬上来复仇的恶鬼。


    皇后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一个字。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会被燕朝给查出来。


    “燕朝，你先把剑放下，父皇会为你做主。”皇帝皱眉沉声道。


    “你为我做主？呵。”燕朝冷笑一声。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捏住鬼面面具，往上一掀——


    “啊！”女眷被眼前的画面吓到尖叫瑟缩。


    传闻果然没错。


    朝王那张鬼面之下的容貌，竟真的比恶鬼还要可怖！


    燕朝的脸上，满是火烧后留下的丑陋疤痕。


    活像数条蚯蚓覆在他的面上扭曲爬行。


    燕朝望着皇帝，笑得讽刺。


    “你若真想为我做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去查明真相？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吗？


    你纵我暴戾，纵我嗜血杀人，不过是为了衬托燕沉羽的良善，让他被百官和百姓拥戴而已！


    帝王无情。


    你选好了为太子铺路的方式，那就是把我，当做他的垫脚石！”


    这番话，让皇帝无奈地叹息一声。


    果然这个儿子，才是他所有皇子中最聪明的那一个，能看清他的所有谋划。


    可惜，双腿尽断、容貌尽毁的人，不能继承大统。


    皇帝说：“燕朝，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燕朝却被他这话给刺激到了。


    “我不需要你给我机会！


    从我母妃死的那一刻起，从我的脸被毁容，腿伤残断那一刻起，我就决定——


    我想知道的真相，我自己去查；


    我想报的仇，我自己去杀！”


    燕朝双目通红地吼着，一剑刺向燕沉羽的喉咙。


    却在中途被人给拦了下来。


    皇帝摇头叹气，“儿啊，朕是皇帝。”


    皇帝身边的高手，是想象不到的多。


    燕朝一行人很快就被这些高手给控制住。


    御林军冲进来，宣告燕朝谋反失败。


    皇帝不想杀燕朝，但又必须给文武大臣以及天下人一个交代。


    于是他流放了燕朝。


    没多久，皇帝退位给燕沉羽，成了太上皇。


    燕沉羽当上皇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折磨燕朝。


    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最可怕。


    燕朝最后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命丧荒野。


    他连个全尸都没有，被野兽和秃鹫给吃光了。


    听完燕朝前世的故事，白霜忍不住捏紧拳心，几乎都要把筷子给捏断。


    用餐的燕朝瞥见白霜的动作，问道：“是味道不合口味？不必忍着，我让后厨重做便是。”


    “不是，很好吃！”在燕朝开口之前，白霜抢先回答。


    她看见燕朝的鬼面，就忍不住想到他的前世结局。


    白霜按下心痛，淡淡笑道：“我叫宁白霜，你以后如果还头疼心躁的话，就命人来找我，我帮你缓解。”


    他们两人，一个暴露了真实姓名还假装少年郎，一个是全京都都闻名的鬼面断腿王爷。


    谁也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都很默契地没有戳穿。


    吃完饭后，白霜用轻功蜻蜓点水地离开画舫，回到陆地。


    甲板上，燕朝坐在轮椅，目光遥望她离开的背影。


    “宁、白、霜。”低沉好听的嗓音从鬼面后传出，一字一顿，似乎在细细品味这个名字的韵味。


    随后，一声轻笑溢出。


    笑声清朗磁性，惹人浑身发麻。


    藏身暗处的暗卫们，又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今天的王爷怎么肥四？


    不仅和女扮男装的姑娘共处一桌用膳，居然还在人家姑娘走后，念叨她的名字。


    而且念着念着又笑了？！


    看来得赶紧去看看，王爷今早是不是喝错了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