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菲斯特今天很开心。


    柠檬酸钠资本是华尔街的小字辈。


    然而作为创始人，梅尔·菲斯特在在华尔街赢得了足够多的尊重，这和他的身家并不匹配，通常尊重的多寡和麾下资金量的多少呈正比例关系，而和道德这玩意呈现反比例关系，和个人魅力……哎，没多少关系。


    虽然眼下他还不怎么能入摩根史坦利，所罗门兄弟公司的眼界，但至少华尔街上那些二流投行老板都乐于向他伸出橄榄枝。


    所谓的二流投行，也就是按照华尔街标准来计算。


    实际上，每家都控制着时机到几十亿美元的资本盘子。


    这只是成为二流的条件之一，光有钱是不够的，还得看人，尤其是领头人的水准，这些投行的ceo的业务能力足以去一般国家当个财政部长或者央行行长-但是不是为这个国家尽忠就不好说了，职而业道德是肯定有的-两者的区别非常微妙，却也极为重要。


    而一流投行的老板通常会成为米国的财政部长，这就是华尔街的强大魔力。


    顺便说一句，米国财长、美联储主席、以及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习惯性的被称为主管米国经济的三驾马车，通常这三巨头达成一致的决议，通常总统也就照办了，倒不是说总统怕他们，而是他们代表了米国大资本的意图。


    当然，对外宣传上一般称之为，总统从善如流，充分相信专业人士的专业能力，让其放手施为，如此才能成就米国经济活力的源泉云云。


    咳咳，这三个职位基本被犹太人所垄断。


    至于这些二流和顶级ceo的业务能力，爱德华前世倒是对此有充分的认知，在那波金融海啸下，时任财政部长保尔森一个电话，召集了十多家公司的ceo和董事长。


    分成三组，分别负责估算有毒资产总量、提出解决方案、负责例外问题，于是每个年薪都在千万美元以上的顶级管理者，竟然真的就坐在一起，像他们麾下的研究员一样，按照商业规范流程来计算这些他们造下的孽……


    撇开意识形态来说，这些人的职业能力确实强悍到无以复加。


    同时，他们的职业道德……呃……说实话也很够格-“我死（我管理的资本赚到钱）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米国之所以能成为蓝星霸主，并且维持至今，和他这套优秀的人才选拔体制是分不开的，当然代价也巨大，不是别国倒霉（希腊）就是自己倒霉（华尔街的历次崩盘）……


    扯远了


    梅尔·菲斯特之所以能成为华尔街的风云人物，和柠檬酸钠资本的运作模式是分不开的。


    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公司章程就载明“本司为专业做空之金融机构。”


    如果是做空是魔鬼的交易，那么柠檬酸钠资本大概就是格拉兹特在华尔街的投影吧。


    做空是高风险与高收益的交易模式，可实际上做多同样能够赚钱，而且赚大钱，比如“戴维斯双击”之类的，完全是正当发财的不二法门。


    毕竟上涨可以是无限的，而下跌最多是100%，除了sellbuy之外，其他三种风险尚可，实际上大部分机构选择高杠杆做空一般都是套保或者对冲为主，极少有裸空的。


    可为什么依然那么多人对做空趋之若鹜，乃至于出现了梅尔·菲斯特这种“专业人才”呢？


    其中原因说穿了一钱不值。


    做空来钱快啊！尤其是纯粹的高杠杆裸空，简直比开印钞厂都爽。


    靠股票上涨赚钱那就是明门正派套路，股票是对企业未来的价值的当前反应，要常绿（米国和我国是反的，绿涨红跌）最起码的公司报表得好看吧？


    在米国这种充分竞争的资本主义商品经济下，要让财务报表一直好看，其实挺难的。


    有人说可以造假嘛……


    可资本主义也是有优越性的，比如米国证监会（sec）就非常优秀。


    他有个独特的举报奖励制度，只要举报属实，按照案值给举报者分成支票（奖金堪比强力球彩票大奖），并且承诺绝对保密。


    如此一来，米国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不敢说完全没有，但起码还真不多。


    所以做多赚钱不但要有眼光还有足够的耐心。


    利用复利和企业共同成长。


    可这显然不符合投机者的本性。


    做空就简单了。


    柠檬酸钠资本创立至今不过三五年时间，但战果累累。


    公司经营模式和步骤基本分为，调查取证，暗中吸筹，发布报告，哐哐赚钱，四个阶段。


    梅尔·菲斯特是个工作狂，真正意义上的工作狂，和同时期东瀛人下班后去料亭吃饭然后换三个居酒屋，直到凌晨两点才醉醺醺回家“工作狂”不一样。


    今天是他普通的一天。


    早晨六点，梅尔·菲斯特准时醒来，然后会打开电视收听早间新闻。


    然后在餐桌前喝着咖啡浏览当天的报纸，他家里订阅着十几份正经报刊，他在半个小时候里会把这些报纸都浏览一遍，尤其是财经版和政治新闻版，当然法律专栏也是很重要的。


    浏览的内容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他的保姆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的报纸都展开铺平，这样可以确保梅尔·菲斯特的浏览达到最高效率。


    诸如英国老钱在看报前需要佣人先用熨斗把报纸上的油墨熨干这种做派，从来就和华尔街新贵无缘，虽然老钱的祖宗不是强盗就是披着贵族头衔的强盗，但好歹几百年的沉淀让他们看上不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华尔街新血不相信这套。


    对他们来说，一切繁文缛节都是要扔到垃圾堆里去，他们只考虑如何用更高的效率去赚钱，赚足够的钱。


    七点，他准时出现在华尔街14号28楼的办公室里。


    这是一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修建于1910年的建筑业狂飙猛进时期（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米国是当之无愧的基建狂魔，让老欧洲目瞪口呆，当然风水轮流转，在爱德华前世，米国和老欧洲一起对着某国目瞪口呆直呼不讲武德），原先叫做是银行家信托公司（信孚）大楼，是其总部办公所在地。


    随着信孚新大楼的建成，信孚的人员逐步撤出，这间大楼开始大规模对外出租。


    梅尔·菲斯特的办公室足有一百多平米，这算得上大手笔。


    但并非是为了自己享受。


    对梅尔·菲斯特而言，这间办公室就是他的作战总部。


    7点到7点30分，他在这里研究各种专业机构提供的全球金融方面的信息。


    7点31分，晨会开始。


    大约20名研究员，挨个自己所研究的汇报市场信息、行业信息和公司状况。


    不管说的好不好，梅尔·菲斯特总是不置可否，但若是以为他是个随便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实际上他有个绰号，如果把他的名字念得快一些，那就是梅菲斯特-欧洲传说中的著名恶魔，在《浮士德》中大放异彩。


    晨会开到8点半，之后的半个小时，他会让他觉得有兴趣的研究员留下来，对此研究员往往既兴奋有担心。


    兴奋是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汇报被看重，梅尔·菲斯特在支付报酬方面从来是豪爽大方的，担心则源于他那连珠炮似的追问以及原形毕露的狰狞嘴脸。


    如果侥幸从办公室里脱身，那这意味着这位研究员很快就能拿到一笔巨大的分红。


    交易时间，梅尔·菲斯特缩在办公室里盯盘，他是个天生的魔鬼，甚至能单纯的从行情走势中来判断这家公司是否值得做空，并且成功率不低，但他对此并不满足，所以才养了那么多研究员，他追求的是100%的成功率。


    还是那话，毕竟放空风险巨大。


    午饭，他通常和一些著名机构和著名分析家一起，窃窃私语，别人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只感到阴风阵阵。


    下午继续是看盘时间。


    收盘后，梅尔·菲斯特会要求研究员根据盘面走势结合研究报告判断是否到了开空的机会。


    到了下班后，研究员也不回家，他们会认真的梳理各种信息，来研究公司基本面，判断是否值得大规模做空。


    同时，他们的出差也会非常频繁，要了解一家公司的真实经营情况，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亲自去查看。


    梅尔·菲斯特本人就是这方面的大行家，在他尚未发迹时，就才采取过蹲在工厂门口数送原材料和出货的卡车数量，连续三个月，他据此估算除了这家工厂的实际产能和报表所载的差异。


    或者以特技飞行为名，让人开着飞机从牧场上空飞过，拍下照片，然后去数上面的牛的数量……


    又花钱雇佣失足妇女去和公司高管制造艳遇，然后旁敲侧击获取信息。


    手下们都说，只要可以梅菲斯特不介意去卖屁股换消息。


    在他的以身作则下，研究员们玩起这套来也是恶形恶状。


    但效果斐然。


    在连让平克顿都大加赞赏的深入调查下，一家一家的公司倒在他的枪口下。


    调查取证只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就是悄悄吸筹，用各种金融工具在二级市场部署了足够多的武器弹药，同时还要避免风声走漏。


    柠檬酸钠是空头专业户，早就被无数人盯着了。


    如果梅尔·菲斯特大量买入一家公司的看空期权的话，那么按照华尔街的德性，只怕他还没收网就已经一地鸡毛了，所以必须悄悄的进村，利用各种手段和帐户，把空头仓位伪装成普通的套保或者对冲，必要时甚至还得砸钱在股票市场上把目标公司的股价拉一拉来作为障眼法。


    第三步，也是最精彩的部分，公布调查报告。


    以严密的逻辑和详实的数据来证明目标公司在造假，以制造其股价雪崩。


    这步看起来是最方便的，但实际上最难。


    梅尔·菲斯特厉害，或者说缺德的地方也就在于此。


    在他之前，公布做空报告通常是在盘前，比如隔天夜里。


    这样开盘股价就会下跌，做空者可以出货了解。


    但对于对于一些著名公司而言，一旦遭遇负面报告时他们会立刻反击-声称这是无耻的谣言，而且反击速度极快-毕竟平时自己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心里有数的，也做好了被拆穿时狡辩的准备。


    面对目标公司的狡辩-通常这些狡辩看起来还挺有道理的，股价往往止跌回升，对于做空机构而言赚头不大。


    梅尔·菲斯特首创了礼拜五收盘后发报告的先例。


    这个时间点的恶毒之处在于。


    周六周日休市不交易，看起来目标公司有充足的时间整理反击。


    可这正中梅尔·菲斯特的下怀。


    通常，他的报告中会有若干很小的漏洞，用中国话说就是卖个破绽。


    目标公司危机公关团队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会发现这些漏洞，他们自以为找到的攻击点，还是顺着这条线大作文章。


    结果被引到了梅菲斯特的包围圈里-他很快发布第二份报告，承认在第一份报告中犯了些小小的技术性错误故特此更正，此刻之前的漏洞就成了黑黝黝的炮管，正对目标公司。


    而且这样一来一去，或者多来多去，很能占据媒体资源，达到了炒作的目的。


    由于他的基础研究工作做的极其扎实，目标公司的反击对比之下显得虚弱无力。


    加上选在礼拜五公布，又显示了强烈的自信“老子给你两天时间，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周一开盘，目标公司的股价就高台跳水。


    随着双方你来我往的笔墨官司，股价曲线就和灌了铅似的的直直下坠。


    结局通常是目标公司反复狡辩，被梅菲斯特反复打脸后才明白，自己这不是狡辩实际上是卖银……


    于是臊眉耷眼的承认内部控制制度出了点小小的问题，开除几个中层乃至高层应对舆论。


    并且公关部门全体出动，软文广告满天飞，政府关系方面也不甘示弱，拉来个把国会议员老爷站台，当然也可能这买卖本来就是该老爷的……


    此刻股价止跌，随着时间进一步退役，股价会慢慢回升。


    梅尔·菲斯特乘机把在股价砸到低点时吸到的血筹跑出去，一进一出那就是双赢-梅菲斯特赢两次！


    由于他每战必胜，一时间威名赫赫。


    眼下，甚至不需要他和旗下的柠檬酸铵资本发布研究报告，只要他梅尔·菲斯特公开说一句：“我看xx股票有问题，骚想空……”那么该股股价立刻跳水。


    这回他盯上了全美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