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出成绩的日子无疑是难熬的，傅青莲也不例外。


    虽然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但入学通知书没拿到手，还是不踏实。


    尤其是到了出成绩的这几天，傅青莲也不知道怎么了，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


    她做账的时候都得拿个小纸片儿贴眼皮上，才能好点儿。


    钢铁厂也有几个参加考试的，她本以为大家的通知书是一起来的，结果好几个人都收到了，她却一直没收到。


    这下傅青莲有点急了，亲自去收发室问了一遍，收发室的大爷还让她自己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她的通知书。


    傅青莲心里一沉，难道是自己感觉良好？其实没考上？


    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次的题目并不难，她不觉得她考得很差。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点失魂落魄地回了厂办，正好碰上下来问她通知书收没收到的顾妄言。


    见到顾妄言，傅青莲就有点憋不住了，嘴巴一咧，就要哭。


    顾妄言赶紧把她拉到角落里，握着她的肩膀弓着腰追问：“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傅青莲吸吸鼻子，强忍着泪意，说自己没收到通知书，厂子里有好几个同事都收到了。


    末了还是不自信地问了句：“我是不是没考上啊？我就这么笨吗？”


    “胡说，你肯定能考上。说不定是招生办那边搞错了或者耽误了。你先别着急，咱这就请假，去电大问问。”


    顾妄言也没心思上班了，他没想到青莲会没收到通知书，这事儿必须查清楚。


    看傅青莲还一脸的伤心，顾妄言捧着她的脸鼓励道：“你对自己要有信心，你肯定能考上。绝对是招生那边出了什么纰漏。先别急着难过好吗？我一定帮你搞清楚。”


    傅青莲渐渐平复了心情，回财务科请了假。


    钱科长问起来，她只说家里有点事儿。


    不知怎地，钱科长看她的眼神貌似带了一丝……同情？


    但很快傅青莲就抛在脑后了，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弄清楚自己到底考没考上。


    可结果令人失望，跟顾妄言俩人找到电大的老师，人家说没接到通知书就是没考上。


    想查成绩必须去教委，还得有领导批的条子。


    傅青莲彻底傻眼了，真没考上？


    她刚想走，就被顾妄言拉住了。


    “老师，我对象肯定考上了，我们要求查成绩。”顾妄言固执地看着电大的老师，不肯被对方一杆子支到教委去。


    还什么领导批条子？普通学生怎么找领导批条子？这不是难为人吗？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没有录取通知书，就是没考上！与其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如回去加强学习！”电大的老师也不高兴了，没见过顾妄言这么不客气的人。


    可他不知道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傅青莲本来还有点难受，一听这话直接一拍桌子，大声质问：“我觉得我学得很好！我就是不相信自己没考上，认为你们漏发了入学通知书！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了！”


    她为自己对自己的怀疑而汗颜，她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实力呢？


    她还不如顾妄言相信她！


    “你们不要扰乱我们的办公秩序哈，不然叫保卫科把你们轰出去！”电大的老师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拍桌子。


    “好好好，我代表咱们北山钢铁厂得过全省财务技能大比武的第一名，我会连个小小电大的入学考试都考不过？你们不给我查成绩，就是心虚！”傅青莲才不怕呢，她背后有北山钢铁厂，她就不信厂子里的职工受到这种不公的对待，厂领导会无动于衷。


    “我们心虚什么，办学本来是为了你们这些高考失利的同学多一种上学的途径，我们又没私心。你想查成绩，就得按程序走，这又不是我规定的。”也不知道是傅青莲大比武第一名的名头有震慑力，还是那老师被她的气势影响了，说话好歹不阴阳怪气了。


    “再说了，下半年还有一次招生的，这次没考上，下次再考呀。”电大老师甚至还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可是傅青莲和顾妄言俩人都听不进去，死活就想弄个水落石出。


    眼见跟招生的老师掰扯不出个一二三来，顾妄言只能领着傅青莲先出了电大，奔教委。


    不就领导批条子吗，先混进去再说！


    可惜俩年轻人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他们还真是连大门都没进去。


    “怎么办？”傅青莲沮丧地看向顾妄言。


    顾妄言见她蔫儿了吧唧的，刚才跟电大老师吵架拍桌子的气势也没了，颇为心疼。


    “你别急，我找人打听打听，这事儿还得托关系，咱们硬闯恐怕不行。”顾妄言刚才也是有点急了，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不少，曲线救国吧。


    人脉啥时候用？不就这种时候么。


    傅青莲也知道事情不能很快有个结论，只能揣着一肚子的委屈先回去了。


    因为这件事，傅青莲甚至一夜之间嘴上了就起了个泡，嗓子也疼起来了。


    吓得冯爱珍赶紧给她用苦菇娘皮泡了杯水喝，这玩意败火！


    顾妄言那边托人查了一下，也不太顺利。原因竟然是受到了阻碍。


    本来查成绩这种事情托个人并不难办，可是对方问清楚考生姓名，就不肯给查了。


    得知这个消息，顾妄言一下就琢磨出不对劲了。


    要是不能查就不会问考生姓名了，问了又不给查了，那不恰恰说明这里头有猫腻？


    一下顾妄言就来精神了，本来还以为是程序上出现了失误。


    现在看来，这里头是人为因素啊？


    从头捋了一遍，顾妄言都没想出来谁会在这事儿上坑傅青莲，跟她有点过节的人，都没这个能力操纵考试录取。


    所以应该不是仇人，那又会是什么人，不希望青莲考上电大呢？


    顾妄言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眉目来。


    天亮之前，他只想清楚一件事。


    要想搞清楚青莲成绩的事儿，必须得有更硬的关系。不然眼下，有人从中作梗，他们想查成绩难如登天。


    想来想去，硬关系咱是有，就是有点夸张了。


    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就像大炮打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