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的死，与大殿下有关，是大殿下勾结北夷贼寇，害死了六殿下。”上官文雄还是选择了告诉姜云天。


    他选择了将忠诚奉行到底，甚至不惜自己身死。


    既然如此，那么替大皇子隐瞒此事的唯一污点，也不该存在。


    姜云天神色千变万化，震惊、诧异、不敢置信、怀疑、无奈，再到最后的叹息。


    “老师，你是如何知晓的？是你给他出谋划策的？”姜云天的面容很平静，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上官文雄吓得一愣，再次跪地：“陛下明鉴啊，老臣怎么可能想出如此毒辣之计谋？陛下莫不是忘了，老臣当初，可是亲手将佑禾献给了六殿下啊。


    老臣也是全心全意的支持六殿下的，怎么可能会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去陷害六殿下。”


    “轩儿当初为了躲婚，连夜前去北境，让你上官家失了颜面，你就不怨他？”


    “臣子怎敢怨主子？”上官文雄问。


    姜云天的眉宇之间稍稍缓和：“详细说说吧。”


    上官文雄就跪在地上，把姜少兴和他说的那些话，包括是如何逼迫自己，让自己去跟姜云天求情，把上官佑禾赐婚给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透露出来了。


    姜云天气极反笑，心烦意乱的揉着头，直到发丝凌乱不堪。


    他也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都是孽债，都是孽债啊，当初，朕亲手杀了兄弟，朕的双手沾满了兄弟的血。


    而如今，朕的儿子，也是手足相残，报应，报应啊！”


    “陛下，你打算怎么做，处死大皇子么？”上官文雄问。


    姜云天沉默了，良久良久，他起身，恢复了那副威严的姿态。


    “若是你早些将这事告诉朕，朕会毫不犹豫的赐死老大，可事到如今，朕只能对老六说抱歉了。


    老师，你是知道，帝位之争，向来就是腥风血雨。


    只有真正狠辣无情的人，才配坐上这帝位，至少在这一点上，老大合格了。


    而且现如今，朕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至少老大有野心，敢为了这野心付诸行动。”


    “陛下圣明。”上官文雄叩首。


    “老师，你确实该死，因为你，朕将背负骂名，朕也无颜再面对老六。


    你忠诚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还犯了糊涂，你上官家还出了上官佑禾那么一个毒妇，你教育得好啊！


    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官佑禾那个毒妇，宁愿死也不愿意派人入宫，告诉朕她怀有老六的血肉。


    她定也是猜到了，老六是被人害死的，她也算计到了朕今日的气急败坏。


    她现在一定在天上嘲笑朕的无能，她想用一尸两命来要挟朕为老六查明真相，可朕竟是如今才得以知晓全貌。


    朕讨厌这些自作聪明的女人，她是一个姜栩也是一个，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就不该去读书识字。


    等朕处死楚渊之后，朕将恢复祖制，严禁女子读书认字，这样世上才能少几个妖妇！”


    语毕，他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上官文雄：“老师，朕恨不得现在就砍了你。”


    上官文雄叩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姜云天走了，他走后，狱卒拿着血腥恶臭的鞭子走进了牢房：“太傅大人，得罪了！”


    ……


    今年的雨季来得比往年更早，暴雨之中还夹杂着刺骨的寒风，今年毫无意外的是个大灾年。


    这一天，苏老将军感染风寒，卧床不起。


    老夫人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喂他喝药，眼中满是血丝，眼眶微肿，显然已经好好的哭过一场了。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啊。”苏老将军一脸苦涩的笑容，思绪飘回曾经。


    忆年轻之时，纵马狂奔驰骋沙场，哪怕是身负重伤，依旧能在敌军阵中杀个七进七出，可如今，只是一场风寒，就让他的老骨头卧床不起。


    羸弱的身躯再次提醒他，不管他曾经怎样的风光无限，总归还是会被时代所抛弃。


    苏老将军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草原之上，随着新的军需补给一同带到了苏沐雪兄妹的耳中。


    父亲年事已高，兄妹俩自然是忧心不已。


    苏沐雪找到楚渊：“楚渊，父亲病倒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楚渊看向苏沐雪，神情复杂。


    他自然清楚姜栩将苏沐雪送来草原找自己的用意。


    “要不让苏将军回去一趟吧。”楚渊道。


    苏沐雪微微摇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情绪似乎很低落。


    “楚渊，一开始得知能来北境的时候，我很开心很开心，因为我终于能够帮上你的忙了。


    可那日大战过后，我发现我开心不起来了。”


    说着，她明亮的眸子看着楚渊，似有泪花闪烁：“楚渊，你现在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你的大军也已经无人能挡了。


    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你也不缺愿意为你冲锋陷阵的将军了。


    你身边多了很多人，他们都很可靠。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不单单是想回去看看父亲，我想回去陪着殿下了，她需要我。


    楚渊，这事我和兄长商议过了，你让我回去吧。”


    苏沐雪今天的情绪很是低落，或者说，这段时间内，她的情绪一直都算不上高昂。


    看着曾经风华绝代英姿飒爽的女子将军，如今像只失落的小猫一般的姿态，楚渊也觉得心底乱糟糟的。


    “沐雪，留在这吧，或许这也是我的私心。”楚渊还是说了出来。


    如今皇宫之中，定已经是龙潭虎穴了。


    苏沐雪心动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嘴角终于是露出一抹笑容。


    她没有转身，只是缓缓开口：“可是楚渊，殿下还需要我。”


    她害怕了……


    “楚渊，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丝丝别样的感情？”苏沐雪的声音很轻很轻。


    “对不起……”良久的沉默，楚渊开口了。


    苏沐雪笑了笑：“是啊，小苏璃那样优秀，那样完美，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我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挺不要脸的。”


    “沐雪……”


    “楚渊，我得抓紧时间回去了，再见了。”苏沐雪快步离去。


    “爹，我去送送师父。”门口的楚宁喊了一声，快步追了过去。


    两匹战马漫步在草原上，楚宁如今的个头，居然已经和苏沐雪一般高了。


    苏沐雪满脸的欣慰：“丫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