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迷迷糊糊地被云烬抱进怀里，脸颊蹭着他胸口，感受到布料上的凉意，这才有了几分云烬真的回来了的实感。


    她抬手抱着他腰，能够感受到青年身上奔波一路的风尘气，他站得笔直，依旧是冷淡至极的模样。


    比起少年云烬，现在的云烬喜怒不形于色，不给阮栖一点猜透他心思的机会，话也很少。


    果然，长大了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阮栖想起以前的云烬，少年乖乖软软，虽然眼底藏着戾气和野性，可表面上至少是乖巧的，尤其听她的话，青涩又好骗。


    那个时候，阮栖整天想逗他笑，如今却连靠近都很奢侈了。


    她声音闷闷的，小声地嘟囔两句。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她语气郁闷：“你连出差都不告诉我。”


    虽然结婚了，但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让阮栖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谁会在新婚第二天就出差，连理由都懒得跟老婆解释。


    他搞不好就是想坑她呢，阮栖忿忿地想。


    云烬突然出声：“赵元瑶。”


    他喊她的名字，语调冷静，不带什么情绪。


    可阮栖一抬头，望进青年藏匿着深沉情绪的眼里，他瞳孔颜色浅，微微低着眸子看她，眸光很暗。


    阮栖眨眨眼：“嗯？”


    每次云烬喊她全名，阮栖都有种后背发寒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气场吧。


    云烬语调平稳，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眉目精致清朗。


    他说：“你想我了吗？”


    青年微微俯身，保持着把她纳进怀里的姿势，问这个问题时模样也很平静，仿佛阮栖的回答并不重要一般。


    可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走了两天，你想我了吗？”


    不是情人间缠绵甜蜜的低语，他问得平静，沉默地等待阮栖的答案。


    阮栖攥着他衣袖，轻轻点头。


    “嗯。”


    他衣服上染了夜色的霜，攥在掌心微微凉，在她的回答之后，阮栖听到了一声低笑。


    云烬说：“赵元瑶，可我等了你十年。”


    她毫无征兆地消失，一切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全天下只有云烬一个人记得，赵家大小姐赵元瑶不是夭折，她长成了眉眼娇艳的姑娘，会笑会闹。


    在那之后的十年里，云烬位极人臣，所有力量都被用来寻找她的痕迹。


    他最初不信她会消失，后来也不再相信那个没有她的世界。


    整整十年，云烬一直都在找她。


    阮栖怔住，攥着云烬衣服的手指松了松，恰好云烬抬手，布料便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她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走的时候，阮栖根本没有想过云烬还会有记忆，软团儿说书里的世界会剥夺掉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她也就以为云烬是一样的情况。


    丢掉记忆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他只是少遇见她一段时间而已。


    可是事情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云烬不仅有所有的记忆，还等了她十年。


    没了阮栖的拉扯，云烬淡淡垂眸整理了袖口，随后一言不发地就要转身走。


    阮栖半坐在沙发上，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们现在结婚了呀。”


    是合法夫妻。


    她低着头，指尖扣着抱枕上的边角。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所有人都会不记得我，这样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可以再回去找你。”


    丢掉那些记忆当然可惜，可这并不是阮栖能决定的。


    她抿着唇：“我没有想丢下你。”


    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丢掉他。


    夜色静寂，细微的凉气灼烧着云雾，客厅里的电视屏幕还播放着电影，光影明灭，落在青年挺直的脊背上。


    他安静地听完了阮栖的话，却并没有回头，径自进了次卧。


    看着房门关上，阮栖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这是什么事啊。”


    她明明才回来没几天，怎么云烬在书里都过了十年。


    十年，简直不敢想象云烬是怎么在那个没有她的世界里生活的。


    阮栖关掉了电视，也没开客厅的灯，在沙发上闷闷地坐着。


    次卧里，云烬打开电脑处理了剩下的一点事情，窗外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才起身去换衣服洗漱。


    躺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云烬拉上了窗帘，平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出去的这两天，云烬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把工作都压缩到了一起，全然不顾身体吃不吃得消。


    青年抬手遮着眼睛，无声轻嘲。


    赶回来也做不了什么。


    渐渐明亮的天色被窗帘挡在房间外，次卧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发出很小的一声响。


    云烬没来得及动，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走路轻，趿拉着拖鞋迈步子，现下有点鬼鬼祟祟的。


    身侧的床轻轻塌陷下去，被子被掀起一角，有些冰凉的柔软身体就蹭了过来。


    阮栖侧着身子，把自己往他怀里蹭，轻轻揪住他睡衣的下摆。


    安静的房间里，她咬字很轻，几乎是气音。


    “我想跟你一起睡。”


    女孩小声咕哝：“夫妻哪有分床睡的。”


    他们感情好着呢。


    云烬平躺着没动，搭在腹上的指尖微微蜷着，听着女孩在自己耳边的低声絮语，几乎克制不住去抱她的冲动。


    他等了十年，每时每刻都想向她讨一个拥抱。


    如今机会来了，云烬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阮栖窝在他身边，手指不安分地摸到云烬腰间，偷偷揩油。


    她语气认真又正经：“阿烬，我补偿你好不好？”


    女孩一副认真反省的姿态：“离开你是我不对，所以我跟你道歉，”


    阮栖抿着唇，声音小小的。


    “可你不能生气太久哦。”


    如果云烬不回应她的话，阮栖坚持不了多久的。


    闹腾了大半夜，阮栖精神不太好，窝在云烬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蜷着身子，小小的一团蹭着他，呼吸声很轻。


    云烬垂眼看她，眸光安静至极，藏着让人难以分辨的缱绻情愫。


    这一看，就再也没把眼睛挪开。


    他有些恍惚地想，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得偿所愿了。


    她就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