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太子脸色本已经很差,闻言更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父皇,儿臣不是、不是那样的,儿臣只是听信了谗言……」
「无法无天!」暴怒的皇帝厉声打断了他,「谗言?谁的谗言?可是你那阴毒的娘亲?」
太子哑然地跪在原地。
这件事本是他起头的,本想藉机除去烦人的跳蚤,谁知不仅没得手,还连累得母亲一块儿淌了浑水。
皇帝看着他那副无话可说的模样,更是断定了是那不成器的妇人害了他的好孩儿,冷哼一声坐到了太监搬来的椅子上,朝着司南招了招手。
「你过来。」
被突然点到名的司南一愣,被唐蒲离轻轻推了一把才回过神,垂头应召。
「是。」
在上百朝臣的注视下应召着实有些考验人,司南感觉自己不过走了几步路,背后就出了一身冷汗。
在众人或好奇或鄙夷或厌恶的视线中,一道带着轻快笑意的视线却显得尤为突兀。司南知道那一定是唐蒲离在背后注视着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砰砰乱跳的心就好像被柔软地託了起来,惴惴不安的情绪似乎也一扫而空了。
「来,替朕辨认辨认,」皇帝朝他招手,「这盒子里装着的,跟先前下给沁宁的可是同一种?」
太监呈上的盒子里只装了几根快要燃烧殆尽的薰香,夹杂着女人喜欢的各种花香果香,气味很是芬芳,但司南仍然一下子就辨认出了那个让他中招三次的味道。
「并不完全相同,但其中确实有相似的味道。」司南老实道,「应该是用下给五公主的那种毒,再掺杂了什么别的香料制成。」
「哼!朕就知道,婉嫔死得蹊跷,肯定是那毒妇动的手脚!」皇帝的脸色阴沉,眸中酝酿着的腥风暴雨让台阶下的朝臣纷纷吓得低了头。
「父皇,父皇这件事肯定是有误会!」接连被戳中要害,太子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磕着头,连额角磕破都未觉得疼痛,「儿臣从未见过母后用这种香料……」
「父皇!」五公主清脆的喊声打断了太子的哀求。
司南此时刚退回人群里,便听到熟悉的喊声从门口传来。抬头一瞧,淑妃娘娘牵着伶俐的五公主,连着捉姦未果却被侍卫惶恐押回宫殿的皇后,一同回到了宴席上。
「啊……这个味道!怎么又来了!」五公主提着裙摆朝着皇帝小跑了两步,忽然眉头一皱,又折回了淑妃附近,拉着她的袖子不肯走了。
「混帐东西!」皇帝怒火更盛,一把摔了手里的小盒,未燃尽的薰香散落了一地。
皇后见状,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太子,心里咯噔一下,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陛下!请听臣妾解释,这并非臣妾宫里的……」
「呵呵。」一旁观战许久的明妃突然噗嗤笑出了声,在可怜的哀求下显得尤其突兀。
明妃身为四皇子的母妃,早就看不惯皇后与太子二人在宫中胡作非为,在朝堂满口荒诞,这明摆着是淑妃送上门的机会,哪里能不好好把握。
「这东西呀,论原料制作都是十分考究的,整个宫中,妃位以上才用得起。」明妃拿着帕子掩住了唇,却掩不住笑眼里的嘲弄,「娘娘是在指责是本宫或是淑妃用这腌臜东西吗?」
「胡说,娘亲才不会用这种东西。」五公主把头埋在淑妃怀里,小声道。
「明妃你莫要混淆是非!」皇后尖锐地骂道,「本宫身处后宫,根本无法得到这种东西,定是有人陷害!」她说着,膝行两步跪到皇帝面前,一脸悽苦道,「不信的话,陛下大可去库房查臣妾的採买记录,臣妾连这东西的原料都未曾买过!」
「不买,可以是别人带进宫的啊。」明妃轻飘飘道,「娘娘与母家关系好,这后宫人人皆知。」
「你——」
「母家?」皇帝沉重的目光从皇后转到了众人身上,司南垂头站在那里,感觉那目光跟刀子一样,尽管只是一扫而过,却仍然锐利得几乎要削去他半个脑袋。
「臣从未做过此事。」陈俞赶紧出列,躬下身子沉声道。
皇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视线扫视一圈,落在了位于角落里的四皇子身上。
「齐景,朕瞧你似乎有话要说。」
「并非要事,」四皇子齐景出列,躬身行礼道,「儿臣只是突然想到最近京中的传闻,据说陈大人屋中丢了东西,正在四处悬赏小偷呢。」
四皇子自然是帮着母妃的,不藉此狠狠打压太子,只怕他缓过神来更是难对付。
陈俞却面色不变,冷静辩驳道,「四皇子殿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丢东西与宫中这香又有何干?」
「若是陈大人丢的恰好是这香的原材料呢?」低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众人抬头望去,见邱水正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臣在京畿搜出了储藏桉树叶的仓库,其中不仅含有京中禁止售卖的云鼎青茶,更有皇后娘娘这香的催情原料!」
陈俞骤然拧起了眉头。邱水怎么可能知道他仓库所在?而且他事前也都将东西掩埋好了,这不可能。兴许……只是在诈他?
「邱大人,没有根据的事少讲为妙。」他稳下心神,视线的余光瞥了瞥太子,瞥到一张同他一般茫然的脸,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邱某自然是有证据的,陛下,」邱水转向皇帝,「京畿向北五里,土山的背面便有一个仓库,臣还找到了看管仓库的一对老夫妻,陛下可随时带人去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