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哥。」他小声说，「我朋友还在找我，我先走了。」


    他不想去探究萧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去思考他是不是与这次虫族的暴动有关系。


    如果说厉返是他暗无天日世界里的星星，那萧晟就是他在踏入黑暗前全部的火光。他的童年虽然不幸福，但足够幸运，萧晟是他的长兄，总是细緻而耐心地照顾着弱小的他。


    如果不是萧晟，他或许根本活不到长大，毕竟幼时他那么孱弱，风一吹都要咳嗽个不停。


    所以，至少先等一等，萧念想，至少要给他点时间消化这件事。


    他转身，想要离开去找兰溪。但萧晟却比他先一步抬起了手。萧念看着他，见他宽大的手心放在自己的额发上。


    「你长大了。」萧晟的语气有一些侷促，「小……现在是小念，对不对。」


    他似乎不习惯这样亲昵的姿态，但还是轻轻揉了揉萧念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一直在找你。」他说，「但是我之前走的很远，最近才回到凯特。」


    最近……萧念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隐晦地说，自己和凯特的风波阴谋没有关系，但他确实因为这句话而一下卸下了重担。


    「幸亏你最近才回来。」萧念笑了一下，「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们又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便又一次陷入沉默。熟悉而陌生的亲人，这种状况萧念从来没有应付过，也不擅长应付。所以他也只能干巴巴地跟着萧晟，两人一起漫步在海岸旁。


    「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知多久，萧晟才又一次挑起话题，「如果不是那通讯……我根本认不出你。」


    萧念笑笑：「但我认出你了，我看到了那把刀。」


    那把刀还是他们很小的时候，萧家夫妇为了赌.博，赶他们两个去黑市做工的事。那是萧念第一次去打工，起早贪黑了一周，那老闆看他们可怜，给他们多发了些工资。


    萧晟把所有的多余的钱都给了他，想让他去买点糖吃。但萧念没有，他把很多很多萧晟去打工赚的钱都存了起来，然后加上那一份，给萧晟买了一把小刀。


    那把刀很特殊，是黑街的一个老匠人打造的。老匠人脾气很差，但萧念那时年幼讨人喜欢，他便收了萧念的钱，给了他那把小刀。


    到了很久之后，萧念进入omega学院读了书，才知道那种钢材是非常昂贵的军用材料。他推测那个老匠人可能是在黑街探查情况做暗探的人，因为过了一段时间，老匠人就消失了。


    不过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眼下听到了他说的话，萧晟的眼角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说：「你一向细心，这点还是没有变。」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自然是会变的。」萧念看向自己的手心，「哪有人会永恒不变呢？」


    「是啊。」萧晟道。他看了一眼萧念，从他手里拿走刚才的外套，披在了萧念身上。


    「但是无论如何，哥哥不会害你。」他认真道。


    萧念的领带被他削断，这会儿正晃荡在脖颈上。他帮萧念取下了领带，褪下自己的帮他系好。


    「我一直……」


    「萧念！」


    那大咧咧的声音已经近到人耳可闻了，萧晟的话没有说完，但他抽回了手，又站到萧念的旁边。


    「那是……你的朋友？」


    萧念点头。看向森林的方向。兰溪似乎是看到了他们，一边喊着他的名字，那机甲一边沖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天黑之前要回去的吗！能不能遵守一下约定！」


    兰溪跳下机甲，对他噼头盖脸一顿训斥。他说完，才看到萧念身边还有个人，讶异道：「这是学生吗？不，不对……」


    萧念及时拦住他：「这是我的……一个熟人。」


    他还不想说破萧晟和他的关系，因为他连萧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都不知道。就算萧晟对他没有敌意，但也不能代表他对兰溪，甚至对森林里不知何处的学生没有敌意。


    「熟人？」兰溪也面色古怪，显然他也明白在已经封锁的森林里遇到一个不属于学生的熟人是件不正常的事情。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道：「就算是熟人，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单独告诉你。」


    萧念跟着他走到一边，听他说了之前发生的事。他带着安良和孟先在森林深处转了一圈，那里虫族的尸体更多了，但依旧没有看到学生的踪迹。


    天色已晚，在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他便带着两人回到之前约定的集合地点。但眼看着天黑了萧念还没有回去，兰溪一着急，就又拖着安良和孟先来这边找他。


    「我记得看地形图的时候这边有海洋，就让他们在附近比较安全的地方，自己来了。」兰溪目带指责，「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这地方万一你真的遇到危险，我连收尸都不知道去哪帮你收！」


    「抱歉，抱歉，兰溪，都是我不好。」自从知道他把自己当弟弟看后，萧念对他这种时常冒出来的长辈口吻非常适应，赶快道：「我下回不会了，我发誓。」


    「哼。对了，你和我说实话，那人到底是谁？」他侧身指指萧晟，「这人不是学生吧？」


    他目光挪到萧念身上，才看到那件黑色外套，惊道：「这，你……难道你和这人是？！难道说你其实你不喜欢厉返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