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之前来过这户人家,但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此时他直接表明身份,屋内的人似乎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随后一个男人缓慢地将门拉开一条缝。
在对方将门打开的瞬间,吴邪猛地抬手扣住门板,大力往外一拉,同时抬脚直接朝着对方肚子上踹去。
那人被踹了个措手不及,闷哼一声后退几步,还没来得及多喊半个字,旁边的张起灵早已闪身到了他跟前,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将其放倒。
吴邪紧跟着进屋,将门合上锁好,低声说:「还差一个人。」
张起灵点头,两人进到里屋,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就好像他们第一天来这里时见到的那样。
「这次我们赶得早。」吴邪冷静地说道。
这里碉房每一户的格局都大同小异,房间内同样摆着两张火炕般糊着黄泥的床。他顺手拎起桌子上的风灯,径直走到靠墙的床边,往床与墙的接缝处一照。只见这床并没有完全贴墙,床体与墙之间露出一条半人宽的缝。
吴邪跳上床,蹲在缝边,将灯往下照去。
他说:「我搞错了,正常村民不是穿的玩偶服,都假扮的公主。」
张起灵站在旁边,淡淡地接道:「在一定时期,他们都不是活人。」
吴邪闻言抬起头,并不惊讶,眼里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很早就有了这个结论。他从藏袍缝隙中伸出一只手,用大拇指点了点下面:「这村还挺关心睡美人的睡眠质量,配套设施齐全。」
灯光照亮缝隙里的景象,只见床底的地面往下凹陷出一个方坑,此时的床往侧边错开一个位置,露出这个方坑的部分开口。
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到坑里放着的东西的一角。那是一口材质粗糙的木棺。
吴邪弯腰朝下方探去,棺材盖虚掩着,并未盖严,他使了点劲将其推开。
在微弱的灯光中,一张双眼紧闭的人脸出现在两人面前。那人脸色惨白,此时平静地和衣躺在棺材中,面容极其祥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笑容。
「另一个就是他。门口那个还没来得及躺进去。」吴邪说道,伸手下去探了探此人的鼻息,又摸上对方的大动脉,「怪不得第一天没找到人,活人躺在床底下的棺材里都难发现,更别说没气的。那天屋里的确没人,没活人。」
「是一种假死。」张起灵从他旁边挤过来,闻了一下里面的空气,「有一种很特别的藏香。」
同时他伸手将那块棺材盖从缝里拖了出来。这棺材很浅,并且非常窄,只够堪堪躺下一个人。棺盖质地轻薄,用料是最普通的杉木,面上简单刷了一层桐油。张起灵把棺盖翻了个面,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在两人眼前晃了一下。
只见棺材盖背面一半的位置镶嵌着镜子,另一半则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
那些像是字迹,又像是胡乱画的线条,黑色细小如虫一般爬满了半边棺材盖。吴邪正欲举灯仔细去看,张起灵却又将棺材盖放了回去:「会致幻。」
同时他站回床边,蹲下,掀开地上铺着的地毯,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两下:「和我们住的地方结构一样,下面有一个很窄的通道。」
昨晚张起灵就将他们居住的屋子彻底检查了一遍,床周围都严严实实糊着泥,但他敲过后发现床是一个整体,并不是中空的。同时房间内并不存在可以从外部打开的机关。
不过当时他很快发现了其他异样,床周边的地毯上出现了很轻微的摩擦痕迹和褶皱,同时他发觉在地层下藏着一条极其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直接从火坑下延伸到山壁,似乎是火道,或者说是起烟囱的作用。
此时再看,一切倒明朗了。床的确没有机关,硬要说更像是一个水平移动的滑盖,用于盖住床底下的那个坑。
房间里不存在外部能够打开的开关,每个屋子的床底下大抵都藏着一口棺材。开关可能要从其他地方才能开启。至于什么时候开启、在哪个屋子开启,则通过烟花的声音进行传递。
这样,为什么第一天屋里没有人就解释得通了。当时屋里的人全部处于假死状态,悄无声息地躺在床底下的棺材里,到达一个时间点后,滑盖又被统一打开,所有人若无其事地爬出来。
在往后的时间里,这种睡棺材的频率似乎因为信号的指挥而变少了,又或者产生这种行为的村民人数减少了。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点和目标,很难在短期内发现这种行为。
吴邪翻身坐到床边,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张起灵,突然说:「你说我昨天消失了。我没有消失。」
「有人从其他地方打开了我床底下的开口,就像现在一样,我掉到了下面。」他指了一下床与墙之间的那条半人宽的缝隙。
「但哪怕是从窗外的角度看,这条缝也不小。当时房间里大概不止我一个人,对方可能试图在你走后把我放到棺材里。」吴邪并掌倾斜出一个角度,「为了方便动作,棺材盖恰好被掀开放到了缝隙上方。」
「棺盖背后半边是一块细长的镜子,平面镜原理。知道魔术箱吗,在盒子内壁贴上白纸,然后把平面镜斜放在盒子里,开口开在镜子背面那一侧。表演时将镜面对着观众,能看到的仅仅是半边盒子和成的像,投进箱子里的东西也会消失不见。」
「当时估计也是非常凑巧的情况,角度、光线和反射刚好盖住了这个口子,晃眼一看还是一张完整的床。然后估计是你的动静惊到对方,我没来得及体验一把睡棺材,又被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