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松了手。
阿松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她昨晚合衣而眠,倒是省了穿衣裳的时间。推开窗看看外面天色,日头已高升,时候不早了,绯罗她们估计都已在铺子里等她。
她把洗漱用的青盐和紫姜拿给他,又嘱咐了他几句便出去了。
三娘的糕点铺,来买的大多是嗜甜的女子。女子嘛,都爱聊些八卦,消息也由她们传播最快。
阿松一边帮忙干活,一边探听着她们的谈话。
身后的绯罗拍拍她肩膀,低声问道:「阿松,你知道吗?驸马死了!」
「啊?」她转身,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绯罗的脑袋和她凑得更近一些,「就今天早上被发现的,那死状……可惨了,被大卸八块,啧啧啧……」她仿佛亲见,立即闭了眼满脸嫌弃的摇摇头。
「抓到凶手了吗?」
「这怎么抓呀?昨晚驸马死的时候,谁都没有在现场。哦,对了,出事地点是在驸马一个小娈童房里,现在那个小娈童也不见了,估计是被人劫走了。」
「绯罗……你觉得会是谁杀了驸马?会不会是镇上的那位……」阿松一点点的引导,她其实就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绝对不是!」她还没说完,绯罗就义正言辞的反驳道:「那杀人的手法那样残忍,怎么可能是少侠?而且……而且他带一个小娈童走干什么?难道他是…他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羞愤的直跺脚。
「嗯嗯嗯,绝对不是他。只是驸马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也不知圣上会怎样降罪于海棠镇?」
「我现在也是担心这个……会不会抓不到凶手,就让我们整个镇的人给他偿命啊?」
阿松心下一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要是…要是真是这样,她一定会先站出来认罪的。
可怜她才十五岁,下山不足半月,还未得见她夫婿模样,就犯了要砍头的罪。
「不过……圣上若是英明,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嗯,但愿如此。」她撇了嘴,回答得有气无力。
绯罗看她神色颓唐,不禁问道:「阿松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今日你也起得很晚,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阿松勉强笑一笑:「不是。我昨晚吃了宵夜,吃得太饱,整个人都懒怠了,所以才起这么晚。」
绯罗性情单纯,听她这么说,也没有怀疑。
驸马之死很快就上报朝廷,上头的意思传达到这个小镇时,所有人都愣了愣——竟是不予追究。
听闻那长公主知晓驸马之死时,还在嗑瓜子,她红唇一张,轻飘飘吐出一句话:「那腌臜玩意儿,死了才好。」
这宫闱之事啊,倒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不管其中缘由是何,但「不予追究」四字对海棠镇是再好不过的,镇民们依旧安居乐业,过着驸马到来之前一样的日子。
阿松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紧绷几日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既然如此,长映也不必再一直藏她房间里了。
这几日,为了不让他被别人发现,一直拘着他不让出去,想必他也闷坏了吧。
而且,长映再怎么貌若少女,他也是一个男孩子,在她房间着实不便,不论是沐浴还是睡觉,都得注意男女之防。偏偏长映又对这事一知半解,常常一不小心就弄得她好生尴尬。
某个风和日丽的白天,阿松让长映与老闆娘她们见面了。
她有意模糊他的性别,怕贸然多出一个美貌少年让众人联想到驸马丢失的娈童,故花钱裁了一匹粉色的布料,给他做了一件合身的女装。
浅粉的罗裙,衬着雪白的肌肤,交映生辉。
近几日,少年被阿松勉勉强强的养出了一些肉,不再显得形销骨立,但也是弱不禁风,呵口气都得担心会不会把他颳倒。这般柔弱不堪的模样搭配他欲语还羞的神情,活脱脱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孩。
阿松早为他找好说辞,说是家中小妹捨不得她,故跋山涉水来寻,路途艰险,多遭磨难,还望三娘不弃,好心收留。
这般言词恳切,这般境遇悽惨,三娘又怎会嫌弃,心疼还来不及呢。
而且这小姑娘生得花儿一般娇弱,躲在阿松后面,怯生生的望人,湿漉漉的眸子瞧得人心都要化了。
三娘笑着向前一步,似要与小姑娘搭话,对方猛的缩到阿松后面,把自己藏得死死的,捏着阿松衣袖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指节泛白。
「不好意思啊,三娘……小妹有些怕生。」阿松无奈的抚了抚他的背,以示安慰。
「没事,没事。」三娘又拿了一块糕点,重新哄他。
他还是躲着不肯出来。
阿松轻嘆,从三娘手中接过糕点,转身对他温声细语,「放心吃吧,别怕。」
「嗯……」见她递过来,他小心接过,放在嘴边小小抿了一口,「好吃。」嘴角泛出笑意,娇软可人极了。
「那还不谢谢阿姑?」
他终于从阿松身后探出双眸,小声道:「谢谢阿姑。」
他的声音像泉水,沁甜沁甜,尾音又软绵绵的,带着股奶味儿。
三娘听着这声音,觉得心里跟恰了蜜似的,忙道:「不谢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要是喜欢呀,这店里的糕点随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