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什么伤?」艾希特摆摆手,「骗人的把戏罢了。倒是你,安德烈,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我的学生。」
他闷了一口酒,轻飘飘的问道:「从光明教廷跑出来了?」
安德烈点头。
「唉……」艾希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要说他现在的感受,那就是亏,特别亏。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他离开光明教廷的时候,说什么都得把自己的傻学生一起拐走。
不过,艾希特转念一想,当初要是真拉着安德烈,这小子百分之百不会愿意走……
他再次嘆了一口气。
死脑筋的学生对待光明教廷的态度居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看来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安德烈的日子过得极其精彩,就算是他都无法得知全部。
艾希特将杯中的麦酒一口气闷下:「别光看我,说说你吧。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安德烈怔了一下。
从堕落法师开始。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他一路上被逼着往前走,似乎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但现在静下来深究,却发现一切似乎早已註定。
安德烈苦笑一声:「最开始,我接到了教皇的命令,前往击杀作乱的堕落法师……」
多日的惊心动魄,几经生死,此刻由当事人说起来却格外平淡,没有一点波澜。
迟白托着腮帮子无聊地摇晃着两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安德烈用棒读的语气讲述已知的历险,心思已经跑到九霄云外:骑士先生的小缺点,又被她发现一个。
在她窃喜的时候,安德烈的小故事已经讲到了他从阿拜斯的包围圈里被救出后,和迟白一起直奔伊凡神父所在小镇的部分。
「呦艾希特,还没和你的宝贝学生亲热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混战中脱出身的阿拜斯一边整理着变得皱巴巴的衣服,一边把艾希特挤到一旁,自己丝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怎么,钱都输光了?」艾希特肉眼可见地嫌弃。
「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今天运气不好……」阿拜斯半点没有讨人嫌的自觉,「知道你担心自己的好学生,天天催我帮你打探消息,就因为我试探了一下你学生的实力,就对我动粗差点把我打成重伤。」
他一点没客气地揭艾希特的短,撩起袖子,把只剩一点淤青的胳膊伸到安德烈眼前晃晃。
就在艾希特抽出剑准备为民除害斩草除根一劳永逸地时候,阿拜斯未卜先知地跳起来躲到安德烈的身后,不怕死地探出半个脑袋继续叨叨:「要我说啊,艾希特,你根本就不用这么操心,有这位小姐在,我看只有安德烈欺负别人的份……哎把剑放下好好说话……」
眼看要挨打,阿拜斯躲闪着凌厉地剑光,忙不迭地说:「我刚收到消息,你学生把鬼原上的死气全部都弄没了!」
「没……了?」艾希特一怔,「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了。」阿拜斯趁机脱出对方的攻击范围:「鬼原背后是谁在捣鬼我们都清楚。你不如好好问问你的好学生?」
放下话,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多说一句:「艾希特,答应我的东西你可别忘了。」
第33章
「忘不了,赶紧滚!」
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赶走坏事的人,艾希特不好意地看向迟白,「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迟白赶忙善解人意地表示没有关系,当没她这个人就好,你们随意发挥。
没有人打岔,安德烈接着先前的叙述,讲他是如何一脚踏进达克斯的陷阱,如何目睹父亲的死亡,如何被关进牢房,如何险死被救,如何重返书房,如何发现所有的线索都已被斩断。
「是吗,伊凡他已经……」艾希特轻轻闭上眼睛,喟嘆着,「不在了啊……」
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笼罩在三人身上,许久不曾消散。
「艾希特,我先走了。」
「艾希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再聚。」
……
酒馆里插科打诨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银发红眼黑皮肤的欧利亚人走过来拍拍艾希特的肩膀:「经常听你念叨自己的学生,怎么真的见了面一句话都不说,干坐着?」
他朝酒保喊一嗓子:「老闆,有什么现成的吃的没?给他们来两份,算我请客。老酒鬼自己天天泡酒里,可不能让他把别人带坏了。」
有这个人打散满桌沉闷的气氛,艾希特从骤然得知好友离去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安德烈,迟白小姐,这是基特,基特,这是我学生安德烈和安德烈的朋友迟白小姐。」
基特别扭地念一遍迟白的名字:「迟……白?真是少见的名字。」
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岚泽大陆独树一帜,且对其他人极其不友好,迟白表示:「叫我『白』就好。」
单音节确实比拗口的双音节更方便,基特正想一口答应,他身上忽然传来针扎一样的感觉,如芒在背。
是谁!
基特神情立刻变得警觉起来,谨慎地左右看一眼。
已经安静下来的酒馆里除了他们这一桌,就只有准备饭菜的酒保和勤勤恳恳收拾东西的扫帚。
没有敌人。
这很正常。这处地下酒馆是他们的据点之一,知道地址和进入方法的人都知根知底,绝不会跑去光明教廷通风报信。